鎮上的老人都說,人在下葬後的七天,魂魄會回到最想去的地方,最後再看一眼生前想念的人。
黃役的魂飄回來,要是看到她吃他的席吃得開心,給他守靈的時候還笑得開心,他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掐死她。
想想都開心,陳蘇蘇不由笑出了聲。
她笑了,楚遠也跟著笑,“好,蘇蘇,我們明天就敞開了吃,氣死黃役。”
“他已經死了,應該說把他的魂都給氣散了。”陳蘇蘇躺在床上,一天的陰霾似乎都清掃幹淨了。
一夜,兩個人都久違的睡得很香。
天還沒亮,就聽樓下一陣喧鬧,陳蘇蘇被吵醒,鬱悶瞪了一腳被子。
聽到動靜,楚遠也醒了過來,“蘇蘇,你繼續睡,我出去看一眼。”
楚遠披上衣服出去查看後,陳蘇蘇迷迷糊糊的趴在被子上,罵道:“擾人睡覺,天打雷劈。”
她已經幾天沒有睡過好覺了,好不容易睡得這麼香,這麼早就吵她,有什麼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說!
聽到楚遠開門的聲音,陳蘇蘇含糊問道:“外麵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死了還是誰受傷了?”
“目前沒有,待會兒會不會有就難說了。”楚遠語調淡淡,似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陳蘇蘇卻是猛地坐直,“什麼意思?下麵真的有人在動手?!”
楚遠點點頭,“是有,你大表哥和你二表哥正在打架,都拿上菜刀了。”
“這是要玩命啊!”陳蘇蘇強迫自己從被窩裏出來,快速套好衣服。
二表哥叫黃達彪,人如其名,長得彪悍,下手又重,大表哥那麼瘦,肯定打不過他。
“蘇蘇,你不用去,再睡一會兒吧。”楚遠按住陳蘇蘇穿衣服的手,“已經有很多人在勸了,你不用擔心,你這個時候下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有可能被誤傷。”
窗外依舊傳來激烈的叫罵聲,她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啊。
“楚遠,你放開我,大表哥對我很好,我不能看著他受傷。”陳蘇蘇定定望著楚遠。
黃達格是她在這個家裏唯一值得相信的人,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罵她勾引王勞時,隻有他堅定的站在她身後。
若不是黃達格當年悄悄開了門鎖,把她從房間放出來,送她離開這裏,恐怕她就真的被外公賣給王勞了。
楚遠受不了被陳蘇蘇用這樣乞求又受傷的眼神看著,他無奈道:“要去可以,我陪你一起,還有,你不許動手,有什麼事我來就好。”
楚遠一邊說著,一邊套上衣服。
兩人到了樓下時,就撞見了二舅母被推倒在地的一幕,陳蘇蘇剛要去扶她,一抔血從半空飛來,最後落在了二舅母的臉上。
陳蘇蘇想去扶人的手一頓,能突然噴出這麼大量的血,隻有可能是割到了大動脈。
“蘇蘇,別看!”楚遠抬手捂住了陳蘇蘇的眼睛,“大舅脖子被切到了大動脈,半個頭都要……已經沒救了。”
陳蘇蘇腦子裏突然響起了自己多年前詛咒外公的話,“你犯的這些罪孽,總有一天會由你的家人承擔!”
耳邊響起了女人驚恐的尖叫聲,男人憤怒的咆哮聲。
陳蘇蘇感覺自己的心口正在被撕裂,“楚遠,是……是誰砍的?”
她的聲音裏有期待,有害怕,楚遠不確定她希望聽到的是什麼,隻如實道:“是黃達彪,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陳蘇蘇脫力,直接坐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她隻希望二表哥手裏不要沾上人命,可現在的局麵,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二舅母被噴了一臉的血,被驚嚇到,黃達格正在安撫她的情緒,二舅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摔了一跤後躲進了屋裏。
大舅躺在地上,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
楚遠看著眼前的一切,再看向陳蘇蘇時,他的眸子逐漸幽深。
他以前隻來過這裏一次,那時,他覺得這一家人挺正常的,昨晚他從蘇蘇口中知道黃役做的那些事後,他本以為隻有黃役惡毒。
現在看來,這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黃役的幫凶,都曾傷害過蘇蘇,不值得同情。
“報警吧。”陳蘇蘇呐呐道。
“誰敢報警!”聽到要報警,黃達彪幾近癲狂,“誰要是敢報警,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