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琛的目光柔了下來，看著她，半晌無言，“真的值得嗎？”
唐向暖冷冷一笑，“你讓我來我就來，讓我走我就走，把我當什麼了？是不是沒人告訴過你，唐向暖是個十分難纏的女人？”
“沒有，剛才我已經見識過了。”
唐向暖的臉突然紅了，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以後的歲月裏，我隻會不停糾纏你，既然你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我也會陪著你。”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哈哈大笑著問她。
唐向暖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有些委屈，“我知道你已經訂婚了，你以後會娶沈家的女人。不過隻要你們一天沒拿結婚證，我就一天纏著你，等你結婚了，好好活下來了，我會離開的。”
“現在你已經一無所有，生死一線，既然你把命都置之度外了，那就別趕我走了行不行？”
陸霆琛伸手攬著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說了句“真傻”。低低的笑聲，從他的喉嚨裏溢了出來，他沒有看見唐向暖眼底深深的悲傷。
就這樣，唐向暖纏著他一直在邊境呆了一個多月，偶爾，她會聽一些人說，陸霆琛隻要自首，並不會判死刑，最多就是無期。
那天聽了這話之後，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吞了些什麼東西。
陸霆琛無奈的敲了敲她的頭，“胡思亂想什麼呢？”
唐向暖有些驚慌的掩飾，“沒什麼。”她立刻夾了幾筷子菜塞進嘴裏，掩飾住了心中的忐忑不安。
陸霆琛無奈的搖了搖頭，幾年未見，她依舊跟以前一樣還是那麼迷糊。
晚上孕育過後，她躺在他的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胸口畫圈圈，“你怕死嗎？”
聽了這個問題，陸霆琛就笑了，“你呢？你怕嗎？”
唐向暖一臉誠懇的回答，“我怕，所以我一直活得很努力，隻要有一點點希望，我都會拚命抓住，絕不輕言放棄。”
陸霆琛一聽低頭看向她，“是嗎？看來我應該多向你學習。”
唐向暖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坐起來，目光深邃的望著他，“你知道嗎？卞良海抓著我的那些天，我每天都沒飯吃，也沒水喝，也沒人跟我說話，以至於後來我產生了幻覺。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忍受不住這種折磨了，可是我沒有，我心裏就想著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受盡了折磨，我也不會放棄，”
“很堅強。”陸霆琛突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些。
她咬著唇看向他道，“有些人說，如果你去自首，不會判死刑的。”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盯著他，發現他的臉色倒沒什麼異常。
陸霆琛淡淡掃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問，“所以你是想讓我去自首？”
“是啊，最多就是無期，你怕什麼？表現的好還會減刑，坐個十幾年的牢就出來了，從此再無後顧之憂，用十幾年的自由換一個活命的機會，我覺得很劃算。”
“你可別跟我說什麼男人的尊嚴呀，血性呀之類的東西，在這種問題上，尊嚴就是個屁！我知道你心中早就做了選擇，可我不想讓你真的走到無法回頭的那一步。”
陸霆琛摸了摸她的頭頂，溫柔的笑了起來，“好，我挺你的。”
唐向暖欣喜的笑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他伸手掐了一把她柔嫩的小臉，“可是那樣，我大概十幾年都沒辦法見到你。”
“不見到也好，離開了我，去找個普通男人和他結婚，生兒育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你也不年輕了，不必為了我這樣的人，白白浪費青春。”他認真的看著她說。
唐向暖也不回話，隻是牽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一直到鮮血流出來，陸霆琛也沒有叫一聲。
“你記著，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你要是有本事在坐牢之前就讓我懷孕，我會和孩子一起等你的，你出來了，我們這個家就完整了。”
“可萬一要是出不來了呢？”
唐向暖一臉堅定的看他，“你一定會出來的，我會一直等你，無論是十年還是20年還是一輩子。”
“別人我都不要，因為沒有誰比你更好，我雖然想不起來過去的事，不過既然那時候喜歡你，之後還是喜歡你，那就說明我這輩子注定是要愛上你的。”
“我不介意你身在何處，隻要知道你活著，哪怕不能在一起我也願意。你隻要記住一定得活著，我不想再獨自麵對這個世界了。”
陸霆琛嗬嗬笑了起來，翻身將她壓住，“行，那就給你一個孩子，答應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唐向暖反手抱著他，熱情的迎了上去。
她不知道那個孩子最後還會不會回來，因為當年的流產，確實是傷了身子的，陸霆琛不說她也知道。
她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勸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還能盡量走回正軌。
可誰都沒想到，卞良海的反撲來得如此迅猛，當天晚上，那一陣陣的槍聲就驚醒了她的夢。
陸霆琛匆忙起來，捧著她的小臉深深一吻。
“聽著，現在和夢娜走，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再被他抓住，離開之後可以等我一年，如果等不到就忘了我吧。”
唐向暖驚慌的臉色最終變成了驚恐，她伸手想拉住他，最後卻隻扯下了一片衣角，她瘋了似的往外追了出去。
“陸霆琛，你回來！你別去，你回來！”
她的心驚恐不已，肝膽俱裂，夢娜在後麵拉著她，拚命帶著她往回跑，“走吧太太，別留在這裏了，太危險了。”
“不行，他還在那裏，他還沒走！”
砰的一聲，門外突然冒起了一陣火花，鋪天蓋地帶著滾滾熱浪，夢娜身體一顫，抓著她的手紅了眼睛。
“太太快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誰說來不及了？為什麼來不及了？”她喃喃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失去了所有反應。
“他們可能已經……”夢娜並沒有說完，隻是吧嗒吧嗒掉著眼淚，那些人當中，除了陸霆琛之外，還有她的保羅。
看著不遠處那團煙霧，那裏飄蕩著他們英勇的靈魂。
“你是說他們已經死了？”唐向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他怎麼會死呢，夢娜你快放開我，讓我去看一眼，我真的就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