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替他們安排的離別,也安排了各自不同的前程,看著那三道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羨慕之情。
若是當時他也肯為艾米拆皮去骨,那他們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他們是不是也能像保羅和夢娜這樣,換得半生相守?
唇角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肖恩搖了搖頭,可惜他已經錯過了最需要勇敢的時候,也弄丟了那個心裏最愛的女人。
五年之約,遙遙無期,他和陸霆琛最後都選擇了放手。一生一世,他們在這紅塵之中,都失去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
保羅第一時間就被送去了醫院,當然不是陸銘的醫院,唐向暖已經打算徹底拋棄有關陸霆琛的一切,甚至包括生意上的往來。
她不惜以如此慘重的代價,也要徹底跟他劃清界限。
之所以這麼做,一是因為不信任,而是因為他欺騙了她,三年的時間,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活在一場夢裏。
現在夢醒了,是該好好想想自己未來的生活了,至於那個男人,就讓他隨風而逝吧。
保羅去了中心醫院,沒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他背上的傷太重,失血過多,命懸一線。
夢娜在外麵抽了無數根煙,眼睜睜的看著地上那些香煙燃盡的痕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天一天,她日漸消瘦,從背影來看,竟多了幾分悲涼,唐向暖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還沒開口,夢娜就率先說的,“您別恨他。”
“你是說陸霆琛?”
夢娜點點頭,“這是我們應該承擔的代價,你不明白,也不懂陸家,所以我希望您別把這件事算到他頭上。”
唐向暖淒涼的一笑,“我對他有沒有看法,有沒有怨氣,他恐怕都不會在意了吧。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他是什麼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夢娜低著頭,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可是我好怕,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害怕。”
她害怕保羅會就此永遠的離開她,唐向暖望著淚流滿麵的她,心就像被一把生鏽的刀,一刀刀淩遲著,疼的磨人,卻不給個痛快。
頭一次,她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保羅在床上昏迷了半個月,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長難熬,對唐向暖來說,她現在以及以後要經曆的,足以取代她幼時的苦難。
原來隻要一個人說再也不見,那就真的可以做到老死不相往來,即使在一座城市,她也再也沒有遇到過以前隨處可見的陸霆琛。
她強迫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公司裏酒樓裏,工廠裏到處跑。
夢娜就留在醫院,陪伴保羅養身體,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帶著一身堅甲,所向披靡,看起來似乎無懈可擊。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午夜夢回躺在陌生的床上,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卻又控製不住的做夢,夢裏看見的全是陸霆琛的模樣,他在對著她笑,親密的抱著她說話,就好像兩人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每次從夢中驚醒,全身上下的冷汗,冰冰涼涼的貼在身體上,冷得她渾身發抖,可惜的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暖來安慰他。
後半夜大概是睡不著了,唐向暖爬起來腳步虛浮的走到陽台上,看了看空調上的溫度,上麵明晃晃的顯示著27度。
外麵漫天大雪,房間裏溫暖如春,唐向暖拿著空調,把溫度開到最高,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慢慢坐在了沙發上。
她抱著胳膊,不停的揉搓著,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感覺房間裏還是冷的要命。
最後她總算明白了,最冷的並不是外在的天氣,而是她的心,她的心,從一團柔軟變成了一坨冰塊,那些血液一遍一遍的循環至全身,將她身體的溫度全部抽光。
她覺得自己病了,既然生了病,就多喝點熱水吧,書上都說,熱水能治百病,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到了,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於是,整整一個晚上都在喝熱水,一直喝到了太陽升起,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撲到衛生間的馬桶邊,開始幹嘔,因為胃裏空空蕩蕩,嘔不出東西,最後吐出來的全是水。
那些沒有味道的水,從她的喉嚨裏流出來,最後變成了苦澀的冷的液體。
人前唐向暖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模樣,人後她也不會讓別人看到她的狼狽,外麵的風言風語不是沒有,畢竟林家的那三鬧的動靜一點兒也不小,一切都如他們所願,她最後還是滾出了陸家。
今年元旦,夢娜在醫院陪著保羅度過,唐向暖自己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遠處有人群幻想,夜空中綻放出了一圈圈的火花。
她還記得那年陸霆琛匆匆趕回來,在天台上,從後擁住了她說:“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會不陪著你呢?”
她輕輕閉上眼睛,一股熱流從眼底升騰而起,抬手慢慢拿出了脖子裏一直戴著的那條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塊水晶,裏麵放著兩個人的照片,當時他們笑的那麼燦爛。
唐向暖靜靜看了一會兒,突然全身一抖,腦子猛地炸開,裏麵這個女孩應該也不是她吧,因為她從來都沒有照過這張照片。
唇角揚起一抹苦澀,她猛的將照片扯下來,扔在了副駕駛座上,所以從頭至尾,她終究隻是個替代品罷了。
就是因為這張長的相似的臉,所以才會有這一段繁華的夢。
唐向暖開著車,一路飛奔到了杜菁菁的家,今天元旦,她也隻有跟她一起過了。
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些吃的喝的,抱了滿滿一大包,跑到了杜菁菁家的樓上,來之前她也沒有打電話,本來是要給她個驚喜的。
可敲了三下門,裏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了來了,你個死鬼,怎麼剛掛電話就到了?急什麼急呀。”
門內傳出了朱美琴嬌美的聲音,唐向暖臉色一僵,正要後退門就打開了,朱美琴臉上帶著笑,等看見她的時候,瞬間凝結成霜。
“你怎麼會在這兒?”朱美琴冷聲問。
“滾開!”她狠狠推了一把朱美琴,硬生生闖進了屋子,手裏的東西也全都扔在了地上。
聽見動靜,杜菁菁從臥室裏跑了出來,在看到她的時候,臉色一片慌亂。
唐向暖靜靜打量著她,杜菁菁穿著一身薄如嬋翼的睡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後的臥室裏點著一張玫瑰精油的燈,看床上的布置,更是魅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