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那樣高大的男人,這一刻就像孩子一樣委屈。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帶著絲絲薄涼入骨的風,深秋時節的T市,再也沒有了沈子怡的影子。
雨幕之中,唐向暖拿著傘,撐在了沈子硯的頭上,“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她這樣也算是脫離了苦海,最後的時刻還有你記掛著,她也能安息了。”
“向暖,如果我想抓住現在還擁有的一切,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唐向暖一愣,往後退了一步,“如果真的是屬於你的,那當然來得及,如果不屬於你,就算抓的再緊也是枉然。”
沈子硯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他看著眼前的唐向暖,發現她已經不再是十多年前那個單純明媚的小姑娘了。
他在她最美好的時候錯過了,從此一生也就錯過了。
這種眼神看的唐向暖很難受,她的腦子裏莫名的閃過了一些片段,不知怎麼的,很想為他撫平眉心的那絲皺紋,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個念頭剛生出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磕到了台階,尖叫一聲,她仰麵向後倒去。
“啊!”因為害怕,她的臉色瞬間白了,眼看著腦袋就要磕在地上,旁邊的男人及時伸出了手。
“小心!”他動作利落的將她攬入懷中。
男人的胸膛十分寬闊,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靠在他的懷中,唐向暖的臉很紅,因為慌亂還帶著幾分無措。
“謝謝!”她很快就從他的懷抱裏掙脫,拍著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神色平淡的看著他,上前將落在地上的傘撿起來放在他手裏,“好了,我該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他冷冷的接過了傘,眼睜睜的看著她一臉堅定的走進了雨幕之中,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多了幾分惆悵。
三天之後,唐氏的年終大會上,唐向暖是最耀眼的那顆明珠,他出色的容貌,還有鐵血手腕,成了在座所有女孩,最敬佩的對象。
林家的三個女人,再次卷土重來,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而入。
滿屋子的人看著他們,全都停下了交談,一臉不明所以。唐向暖有些震驚,她記得自己並沒有給他們發過請柬。
“唐小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麵了。”林巧蓮高傲的抬著頭,步履從容的走到她身邊,伸手就奪過了她的話筒。
“耽誤你幾分鍾的時間,我有些話想說給大家聽。”
唐向暖一時忘記了反應,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她。
林巧蓮輕輕一笑,揚揚手裏的文件,“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凱文的妻子!大家都好好瞧一瞧,凱文的婚姻狀態欄,從始至終都是未婚!”
唐向暖的心猛的一沉,搶過那張文件看了一眼,心一下子就涼了。
未婚,確實是未婚!這兩個字就像刀子似的,捅進了她的心窩裏。
林巧蓮還在得意洋洋的笑著,給了她一刀又一刀的重擊,“我弟弟早就在法國就已經跟其他人訂了婚。大家應該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那個什麼盛林集團不過是我弟弟,做起來玩的公司,他真正的身份是陸氏財團的繼承人!”
“陸氏財團?他居然是法國的陸家人!”台下有一些知道法國陸家大名的,瞬間就炸開了鍋。
林巧蓮指著唐向暖一臉肅然道,“就是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她故意設計和我弟弟相識,然後主動送上門糾纏於他,還威脅我弟弟娶她,否則就徹底毀了他。
唐向暖,你可真是好手段!拿著別人的把柄,以為自己就能為所欲為了?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這天你就翻不了!”
“若你真對我弟弟一往情深倒也罷了,可你在抱著他不放的同時,又和沈氏集團的總裁到處玩曖昧,不過是個靠著男人上位的賤人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本事嗎?”
林巧蓮突然拿出了幾張照片,上麵赫然是那個雨天,唐向暖和沈子硯同撐一把傘的場景。
沈子硯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曖昧和傾慕,兩人郎才女貌,奸情滿滿。
唐向暖懵了,她不知道林家人是怎麼拿到那些照片的,那天的事情,其實並不是他們說的這樣。
現在她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不停嗡嗡響著,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場酒會,在鬧劇中結束,她都不記得和林家的母女是怎麼離開的,自此,她的世界一夜之間徹底崩塌。
回到別墅,坐在別墅寬大的臥室,她手裏緊緊捏著兩本紅紅的結婚證。
之後她去民政局查過,結婚證確實是假的,陸霆琛從法律意義上而言,還是單身,她……也是單身。
兩人在一起的三年,隻是一場鏡花水月,什麼結婚紀念日,什麼陸家的三媳婦,那些通通都是謊言!
她依舊沒有嫁人,沒有丈夫,沒有未來,她還是那個孤魂野鬼,沒有任何依靠。
麵前放著的一瓶烈酒,幾乎已經見了底,猩紅色的液體,落入她的喉嚨,卻讓她越來越清醒。
一醉解千愁,怎麼就那麼難呢?她還想一覺醒來,發現這隻是一場噩夢了。
這一切都隻是林家母女編造出來的謊言,陸霆琛還是那個一心疼愛她的男人,全身心信任她的男人。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打開大門,猛的往外衝去,深夜的街道很安靜,沒人注意她離去的身影。
第一場雪,就在今晚落了下來,整個世界,像是銀裝素裹一般潔白。
哪怕是平時髒的垃圾桶,也被一片白色覆蓋,遠遠看去,街邊的路燈昏黃而寧靜。
唐向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了別墅區,手裏攥著車鑰匙,車子停在外麵。
昨天保羅回來的時候,怕下大雪不好出去,所以沒有把車開進去,就是這個疏忽,讓她的離去沒有驚動眾人。
下過大雪的路有些打滑,停了一會兒之後,車子衝出了街道。
車裏的人酒氣熏天,卻清醒無比,她一個人在空曠的路上行駛著,天地之間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