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容不得我作出選擇,她就意外去世了。這些東西,都是我和她在一起時留下的回憶,沒有她的日子,我隻能痛苦的靠著這些東西勉強度日。我遠離了法國陸家,逃脫了母親的掌控,現在我覺得,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手裏的照片滑落在地上,陸霆琛轉身輕輕捧起了唐向暖的臉。他的手很涼,涼得像外麵的雪花,望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珍稀的寶貝。
“而你在我身邊,掩去了那些塵封的回憶。人總是要往前看的,我的心告訴我,必須抓住你,所以我行動了,按照我的興趣做了,我從沒把你當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你隻是你。”
他的聲音柔和而繾綣,“你是我的妻子,世間獨一無二的小向暖,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會有人能替代你。”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你已經住進了我這裏,占的滿滿的。我這輩子說過很多謊言,但我愛你這句,我從沒對你撒過謊。”
唐向暖眉間微動,手指清清楚楚在他的心髒上,似乎還能感覺裏麵傳來的強有力的跳動,每一聲都包含著他濃濃的情意,炙熱而真切。
向來不會把愛輕易說出口的陸霆琛,卻對她說了好多遍。他將她摟在懷中,一遍一遍在她耳邊重複,說著她對他的重要。她心裏的那塊冰,漸漸融化開來。
“你還要離開我嗎?”他啞著嗓子問她。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那樣卑微的陸霆琛,輕而易舉就破了她心裏的防線。他小心的陪伴在她身邊,傾盡全力的去溫暖她的心,做這麼多也隻是為了她一句,“我不離開你了。”
唐向暖的嘴唇輕輕顫抖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悲傷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沒法把那句話完整的說出口。
陸霆琛耐心的等著她,等來等去,最終隻有比外麵的風雪更刺骨的沉默。
“沒關係,我知道你心裏還在怪我,是我罪有應得,我不勉強你。”
唐向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腰。他的身體驀然僵硬,頓了好一會兒,才伸手緊緊回抱住了她。他的懷抱溫暖而踏實,像一個繩索將她牢牢拴在他的左右。
“回家吧。”唐向暖輕輕地說這幾個字。
“好,回家。”陸霆琛把她抱起來,她的身體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又瘦了不少,一身骨頭埋藏在厚厚的冬衣之下,膈的他手疼。他的向暖,這些天究竟遭了多大的罪。
回到t市,心境再不複從前。唐向暖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忘記那些已發生的事,她已經很努力的試圖理解陸霆琛的那些苦衷了,但是其實事情遠沒有陸霆琛說的那麼簡單。
當年她愛上他,不僅僅是她母親不同意三個字。就像他們阻隔的那個女人不顧自己的優雅和得體,歇斯底裏的就像個瘋子,態度強硬的硬是把陸霆琛留在了身邊。
後來她知道陸霆琛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唐向暖的時候,勃然大怒。帶著幾個人就找到了唐向暖家裏,差點將唐向暖和她的母親活活打死,當年的那場入室暴行,也是陸霆琛對他的母親徹底寒了心。
當時他年少氣盛,趕回家中當著所有長輩兄弟的麵指著她怒吼,如果你再這麼咄咄逼人,我們就直接斷絕母子關係,我會永遠離開陸家,我已經受夠了你這種操控。從小到大,我不過是你在人前炫耀的工具,你根本沒把我當成兒子,也沒疼愛過我半分。
那是大鬧讓他的母親顏麵盡失,她苦心經營出的優雅高貴,在那個下午忽然倒塌,驕傲與尊嚴也碎了一地。
陸霆琛離開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病的差點就死了。兒子的叛逆讓她心力交瘁,她視若珍寶,一心一意對她的兒子,心裏居然埋藏著對她那麼深的怨恨。
陸霆琛的母親並不是一個柔軟的人,麵對兒子的指責,她隻是冷笑道,“好,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媽了,那我就斷了你所有的後路。看看你這輩子能不能護你的愛人周全。毛頭小子居然還妄想違抗我,簡直是笑話。”
之後有一天,陸霆琛眼睜睜的看著唐向暖出了車禍,他被陸家囚禁在家中,不得離開一步。他母親整整關了他一年,逼著他跟陸家大小姐結婚,逼他走回原本應該屬於他的路。
他的母親每天都在他耳邊兒甜蜜的告訴他,你最愛的那個一窮二白、肮髒低賤的女孩,她已經死了,我也把她的骨灰都撒在了大海,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她了。
失去的滋味,刻骨銘心。看著一臉絕望的兒子,他驕傲的母親第一次落下了眼淚。她哭著求他,問他怎麼才能放下當年那段過去,怎麼才可能繼續往前走。
陸霆琛最終還是度過去了,他毫無感情的按部就班過回了以前的生活。甚至和沈子欣訂了婚,他臥薪嚐膽養精蓄銳,隻為了有朝一日,掙脫束縛她的枷鎖。
蟄伏的這段日子,他讓保羅夢娜、肖恩艾米四個人悄悄查了當年的車禍,可查來查去,也沒有尋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或許唐向暖沒有死,這個念頭一出來,成為了他以後的人生唯一的希望。
等到他羽翼豐滿脫離陸家,離開法國重新回國,借著照顧奶奶守孝的名義,在這片土地上瘋狂的尋找她。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堅信她沒有死,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肯再聯係自己。
失去所有的他並沒有想著挽回,他隻想知道唐向暖過的好不好。回國那年算一算,她也就二十幾歲待嫁的年紀,也或者動作快一些,已經做了母親。
念及回憶,他每天每夜睡不著,就在那年春天,草長鶯飛的時候。他成為了聖靈集團總裁,身價千億的他,終於從肖恩手裏拿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孩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單手舉著相機,低著頭認真處理著他采訪的照片。
她跟記憶裏的樣子改變了太多,眉梢眼角已經褪去了當年的青澀,歲月,讓她身上青春的迷茫漸漸暗淡下來,他踩著滾滾紅塵,終於從他的記憶裏走出來,活生生的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