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照片的女孩也開始哭,其他的家屬都衝下去,抱著那個中年婦女,一邊拉拽一邊也哭了起來,場麵無比淒慘,如果他們不是開口要500萬,唐向暖真的會以為他們是為死去的那個人傷心。
朱美琴從車上下來,濃妝豔抹的臉滿是不耐煩,她神色陰鬱的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站在哭成一團的家屬麵前,一臉高傲的摘下了墨鏡,“你們當中誰是當家的?站出來說話!”
此言一出,迅速鎮住了那些家屬,他們都紅著眼睛看他,一個年長一些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伸出右手擺了擺,家屬的哭聲弱了不少。
唐向暖跟在車子後麵也下來,找了個地方,不遠不近的蹲著看,隻聽那中年男人啞著聲音道,“我是家裏現在管事的,也是來談賠償的吧,我們要的500萬痛痛快快交出來,那就有的談,如果是說別的,你還是走吧。”
他一開始,就說的很決絕,500萬一分錢,都不能少,按照以往的規律,來談判的人,通常都一臉便秘,好言好語的勸他幾句,然後被他罵得灰溜溜的逃走。
可今天這個女人,明顯不太一樣,朱美琴冷冷一笑,就見那男人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感覺畫風有點不對。
朱美琴不屑的撇了撇嘴,“500萬我倒是有。”
說完,她轉了轉手裏的鑽戒,又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中年男人一雙眼睛跟著她的手不停轉著,將她渾身珠光寶氣的東西,全都看在眼裏。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期待,隱隱覺得今天或許會走個大運,要是得到那些錢,那也不枉費他們在這裏連,連續哭了這麼多天了。
可沒想到朱美琴一咬牙,陰陰笑了起來,“可我偏偏一分錢都不想給你們,不但不給,還要好好跟你們清算清算,堵著我們工廠大門做不成生意,這幾天我賠進去的損失!”
中年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這女人有沒有搞錯?他才是受害者好嗎?她居然還有臉跟他要錢算損失!
“你知道你在說啥嗎?你誰呀?”男人憤怒的吼了一句。
朱美琴帶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衝上去將他圍住,看這架勢,男人頓時明白,今天這個女人是個硬骨頭,不怕他!
“既然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好,那我慢慢給你解釋,”朱美琴揚唇一笑,劈裏啪啦就罵開了。
她的聲音裏尖利又刺耳,極具穿透性,吐字很快,一字一句又說的非常清晰,邏輯也很連貫,整個過程就隻看見她和死者家屬辯論的臉紅,臉紅耳赤,好幾次那些家屬想說話,卻連嘴都插不進去,隻能幹瞪著眼睛看她!
氣氛一瞬間冷到了幾點,一副隨時劍拔弩張的樣子,唐向暖蹲在角落上,連連搖頭,“我覺著朱美琴對我和我媽是真的嘴下留情了。”
“你瞧瞧,她要是真的想罵我,我壓根就不會有插嘴的機會啊,哈哈哈!”唐向暖笑得樂不可支,旁邊的保羅和夢娜聽得一頭黑線。
他們覺著朱美琴以前完全就是做給杜國華看的吧,激的唐向暖發了脾氣,能顯得她這個女兒不服管教,缺乏教養,可偏偏唐向暖每次都上當,顯得一點腦子都沒有。
其實朱美琴哪裏是對她們母女嘴下留情,她是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唐向暖的母親那時候對杜國華視而不見,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眼裏壓根就沒有他這號人。
朱美琴那時候深得杜國華的寵愛,唐向暖的媽媽不願離婚,無非是怕祖上的家業被搶走,兩人的衝突從頭至尾就不在那個男人身上。
朱美琴那邊已經熱火朝天的吵開了,死者家屬也算是摸清了門道,跳著罵著站起來就亂成了一團,慌亂當中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又或者根本沒動手。
不遠處一個中年婦女,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兩邊的叫罵聲都頓了幾秒,緊接著一陣跳腳,如平地一聲雷瞬間炸開了,什麼伯母嫂子之類的稱呼,也聽不大清楚,此起彼伏的哀嚎起來。
唐向暖這會兒也看明白了,捧著死者照片的那個年近30的女人,是死者的大女兒,哭的快暈過去的是他老婆,後麵跪在地上沒成年的幾個年輕人,都是死者的小女兒和兒子,出頭的中年人是死者的大哥。
現在不知道被誰打倒在地上的,是死者的大嫂,外圍一圈年紀大些的孩子,就是大嫂的兒女,這次拿到的全是婆家那邊的人,唐向暖有種預感這件事情隻是開始。
果然沒過多久,到底是誰先動的手還沒弄明白,南邊呼啦啦的就開過來好幾輛車,上麵又下來了一堆男男女女。
有叫姑姑的,也有叫舅媽的,呼啦啦幾十口人,這下來的更全了,婆家娘家一個不落,陣仗鬧得更大。
沒過多久,現場居然還來了幾個記者,這下朱美琴招架不住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剛開始她還企圖講理,到後來,道理根本講不通,兩邊直接炸開了鍋。
“哎呀姥姥!”一聲女高音,尖利的衝破雲霄,唐向暖嘴裏的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咽下去就噴了出來。
“這什麼情況?打起來了嗎?”唐向暖看的一臉懵逼。
“大概吧,”保羅點點頭,“看這樣子,也差不多了。”
“讓不讓打?”夢娜轉頭看向唐向暖。
“管他呢,打就打吧,傷了大不了多賠點錢,”唐向暖笑眯眯的回答。
旁邊兩個貨,立刻附送了兩枚大白眼,這明顯就是慷他人之慨,她在這裏挖了這麼大的坑,朱美琴這一跤可跌得結結實實,也不白費了他們的一番折騰。
杜國華最近經常夜不歸宿,流連酒場舞廳,有時候確實是應酬,唐向暖最近談了幾個大客戶,全都甩給他了,工作一段忙起來,家裏自然就照應不到了。
朱美琴人到中年,年老色衰,杜國華又經曆了王秀娟那種刺激,現在就是驚弓之鳥,她越是對他步步緊逼,杜國華就越是對她反感。
麵粉廠爆炸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無非就是死者家屬通過這件事想撈點好處,而且,這種事如果報警處理,很快就會得到解決,可偏偏陸澤去外地了,警察來也不是那麼管用。
現在新聞輿論把控也很嚴,雖然目前沒有爆出任何不利於杜氏的言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因為朱美琴的暴脾氣,現在全都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