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詩晴已經把二叔何書學轉交到了別的醫生手上，對他現在的治療情況她並不清楚，醫生在手術室裏搶救，她隻能在外麵等。
沒多久，一名護士出來說：“病人快不行了，家屬來了嗎？”
“我通知他家屬了，應該快過來了！”何詩晴剛才就打了電話給何東田。
何東田一直在陸氏新樓盤工地上幹活，隔幾天才到醫院來一趟，今天正好沒過來。
醫生很快下了病危通知書，何詩晴對這樣的結果也是無可奈何。
何書學本來就到了晚期，又不肯加入新藥試驗組，說難聽點，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一個小時後，何東田急匆匆趕來。
這段時間在工地上風吹日曬雨淋，活又累，他又黑又瘦，也沒心思染頭發了，臉上、衣服上都是塵土水泥，很滄桑的樣子。
“我爸呢？”何東田喘著粗氣問。
何詩晴看了他一眼：“還在搶救，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二叔應該是撐不住了。”
“撐不住就撐不住，省得活受罪。”何東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的滿不在乎，眼圈還是發了紅。
到底是他親爹，又一直那麼疼他，雖然他被拖累的喘不過氣，人要是沒了，他要不傷心，就太不是東西了。
他是自私，見錢眼開，不是沒人性。
何詩晴知道他這會兒的心情，沒言語。
醫生打開門出來，摘下口罩說：“我們盡力了，家屬去見病人最後一麵吧。”
說完對何詩晴點點頭，轉身離開。
何東田忽然站起來，衝進了搶救室。
何詩晴走到門口，見何書學緊緊攥著何東田的手，張大嘴急促地喘息，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她有些頭暈，伸手要扶門框，手卻被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包裹住。
她有些茫然地抬頭，陸北麟英俊又滿是關切的臉映入眼簾。
“你來了……”何詩晴忽然覺得很踏實，腿一軟，靠進他懷裏。
“我來接你回去。”陸北麟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往搶救室裏看了一眼，“你二叔……”
何詩晴慢慢點了點頭，心情很沉重。
她做醫生這麼多年，見多了生離死別，跟二叔一家又早沒了情分，二叔病逝，她還不至於撕心裂肺，但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陸北麟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來處理，你別胡思亂想。”
何詩晴輕輕“嗯”了一聲，沒反對。
“爸！”何東田大叫一聲，接著放聲大哭起來。
陸北麟攬著何詩晴，神情平靜，眼裏透著悲傷。
當年媽媽離開他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痛不欲生。
頭忽然疼起來，他皺了皺眉，強迫自己不要再想當年的事。
何東田在裏麵待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眼睛紅腫的厲害，但已經平靜下來，對何詩晴說：“姐，我爸要我回老家給他辦喪事，你來不來？”
“我和我東陽都會回去的。”何詩晴嗓子有點啞。
人生萬事空，以前的事沒必要再提。
他們老家辦喪事是很講究親人齊全的，如果家中長輩去世還不回去，就是不認祖先，會遭到族人和村民的唾棄。
她就算不為那些人的眼光，隻為讓自己心安，也會回去一趟，以示對死者的尊敬。
這跟是不是原諒二叔無關。
何東田點了點頭，轉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