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璟琛目送宋晗玉進了練舞房,看見燈光大亮,卻遲遲沒等到她出來。
他看了一眼時間,摩挲著表帶壓抑住進去的衝動,轉而給時允辰撥了一通電話。
通話剛剛結束,一個人影就走進席璟琛的視線,是盛明淮。
盛明淮神色肅穆,沉重的聲線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雲兒在裏麵?”
席璟琛淡淡“嗯”了一聲,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寒意減退,“你去陪陪她。”
“怎麼,你沒耐心陪她?”盛明淮冷聲反問道。
說來也奇怪,之前他看不得席璟琛與宋晗玉親近,這時席璟琛放棄乘虛而入的機會,他又倍感惱火。
席璟琛英挺身姿逆光而立,表情不明顯,話語卻擲地有聲,“你是她的哥哥,比我更了解她的生母,好好和她聊一聊。”
盛明淮有些意外,但也不再多話,與他擦肩而過,邁入房門。
很快,盛明淮就在更衣室找到了宋晗玉。
宋晗玉坐在玻璃櫃前,籠罩在融融燈光之中,五官依然清麗,臉蛋卻在錯落的光影中好似瘦了一圈,顯出一絲憔悴。
而那雙似水杏眸泛著水光,眼圈發紅,明顯是哭過了。
“我們母親是國內首席舞蹈家。”盛明淮隻當沒有看見她的淚眼,抬頭望向芭蕾舞裙,眉眼漸漸舒展,“她最喜歡芭蕾,你小時候也是。”
宋晗玉呼吸一窒,十指在膝上收緊,泛白的關節上還殘留著淚水。
盛明淮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雲兒,如果母親在天有靈,也會很開心你安安全全長大,還擁有自己熱愛的事業。當年那場意外,無論你有沒有記起來,都忘了它吧。可以試著想想母親的舞台,母親的笑……”
“哥。”宋晗玉打斷他的話,抬眸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補充道:“萬一,車禍並不是意外呢?”
盛明淮驚然變色,一貫的鎮定都在這一刻潰散,“你說什麼?”
不等宋晗玉回答,他就蹲下身扣住她的肩膀,急迫追問:“雲兒,你想起了什麼了?!”
“我想起的事也不是很清晰。”宋晗玉搖搖頭,沒有眼淚,可泛紅的雙目和鼻尖依然顯出一絲令人憐惜的弱態,“但是,我確定車禍發生後有人靠近過我們的車子。”
盛明淮扣在她肩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難以置信道:“肇事司機在車禍中已經死了。”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
車禍後出現的那個人,確實意味著車禍並不是意外。
否則當時還在場的宋晗玉怎麼會被報失蹤?
可是事發距今二十年,已經過了最長的追訴期。
除非他們能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良久的沉默後,盛明淮深呼吸平靜下來,“我去查。如果你再想起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好。”
宋晗玉嗓音不自然地幹澀。
盛明淮端詳她幾秒,扶著她站起,“時間不早了,你想來這裏白天盡管來,現在還是回房間休息吧。”
宋晗玉頷首,目光越過他,落在芭蕾舞裙上,似是無聲地道別。
二人一同往外走。
在開門時,盛明淮動作一頓,意味深長問道:“雲兒,你和席璟琛是什麼關係?”
宋晗玉怔忪片刻,偏頭不與他對視。
“現在……隻是朋友。”
聲音從門縫飄然而出,漫入無邊夜色。
室內投出的光芒僅有一線,正好落在席璟琛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