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鶴軒舔掉唇上殘留的酒漬,冷嗤,“可結果呢?席彥祥最後隻給了她一筆錢,就把我們拋棄了。多巧啊,我們也是孤兒寡母,卻隻能在社會底層掙紮生存。如果不是我不擇手段一步步往上爬,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酒吧。”
說到最後,他朝席璟琛舉杯,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席璟琛拿著酒杯紋絲不動,冷眼旁觀他的演技。
席鶴軒的笑容逐漸僵硬,陰冷恨意從眼底浮現,“我們明明都流著那個老畜生的血,憑什麼你一出生就擁有我花了三十年才得到的一切,甚至更多。”
遊艇一點點橫渡海麵。
席家和警方的船隻被甩得越來越遠,在遠方化成小小的黑點。
餘光瞥過,席璟琛麵色一沉,氣場微妙的變化猶如隱藏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出鞘的劍,“別拖時間了,我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
他放下酒杯,正色道,“隻要晗玉安全無恙回到我身邊,你開出任何條件我都可以滿足。另外,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聞言,席鶴軒隻是敷衍地“哦”了一聲,百無聊賴地晃了晃酒杯,仿佛紅酒都比他口中的條件更有吸引力。
“就算你想追究,追究得了嗎?”
席璟琛眉目不動,“你可以試試。”
席鶴軒神情微妙抿著唇,幾秒後還是繃不住笑出聲,“璟琛啊,你這種把戲忽悠不了我。警方現在顧忌著你和晗玉的安危不敢靠近,過一會兒我們就會到達E國鄰海。你覺得我能被追究什麼刑事責任?別做夢了。”
他拿起擱置在旁的紅酒瓶,漫不經心端詳,“他們拿我沒辦法的,就算我現在……”
話音一頓,他掀起眼皮看向席璟琛,就像一匹盯著肉的豺狼,“殺了你。”
“嘭!”
酒瓶磕在茶幾上應聲爆裂,醇香紅酒與碎片四濺。
席鶴軒猛然飛撲,鋒利的酒瓶裂口逼近席璟琛,直直紮向他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席璟琛側身躲開攻擊,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反手一拳砸在席鶴軒的臉上。
“呲啦——”
半支酒瓶紮破了沙發,又隨著席鶴軒跌倒在沙發皮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其內填充物鼓脹擠出,染上斑斑點點的紅酒。
“嘶。”
席鶴軒捂著左臉起身,虎口的咬傷被拉扯也一陣陣發疼。
他赤裸的上身遍布酒漬猶如沐血,乍一看煞是駭人。
而席璟琛好整以暇站在不遠處,襯衣除了濕了一塊沒有一點汙漬,依舊那麼風光霽月。
傾斜的陽光從他身上拉出一道陰影,正好覆蓋席鶴軒半邊臉頰,如有實質一般沉甸甸的,壓得席鶴軒麵部扭曲。
“不是說什麼條件都可以嗎?”席鶴軒獰笑著啐了一口,踩上沙發衝向席璟琛,“我要你的命,你躲什麼?”
席璟琛躲避的動作一僵,下一刻,腹部就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
他踉蹌後退,寒光接踵而至直逼麵孔。
席璟琛下意識扣住席鶴軒的手,被巨大的力氣逼得連連後退撞上頂層欄杆。
他還沒有發力掙脫,席鶴軒的手忽然痙攣一抖。
濕滑的酒瓶脫手飛出,“噗通”一聲落入海中。
席璟琛猝不及防一愣。
席鶴軒忙不迭捂著左手後退,一把扯下紗布,一顆意外嵌進傷口的酒瓶碎片啪嗒掉落。
而虎口處那道深深的咬痕頓時撞入席璟琛眼中。
盛夏陽光灼灼,海麵遊艇頂層的氣氛卻幾乎凝滯。
席鶴軒對上席璟琛黑沉沉的目光時,驀然有種溫度跌破零度的荒唐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