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席老爺子離世,江曼白就自己換了一個女性家庭醫生,姓潘。
潘醫生似乎有些忌憚席璟琛,遞水果刀的手都顫顫巍巍。
席璟琛拿了一個蘋果削皮,又細心地切成一小塊裝進碗中。
燈光下,他輪廓棱角分明,英挺幹淨,總是沒有笑意的黑眸深邃沉冷。
盡管隻是在削蘋果,但他的舉止依然紳士得體,更藏不住那種渾然天成的高位者姿態。
江曼白默默看著席璟琛,心裏五味陳陳。
她的兒子非常優秀,也可以體貼入微。
隻是那份體貼永遠都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不一會兒,席璟琛就放下水果刀,洗了手才把那碗蘋果端過來,放在床頭櫃上。
宋晗玉用小叉子叉了一塊喂給江曼白,“媽,你嚐嚐。”
清甜氣息近在咫尺,江曼白卻一動不動,隻是抬眼看向席璟琛。
席璟琛佇立在窗邊,身披月色,氣場冷如千尺之下的寒冰。
他不出聲也不阻止,袖手旁觀,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一時間,空氣好似都凝滯了。
宋晗玉也回頭睇向席璟琛,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席璟琛長眸微眯。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毫無預兆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闊步走向陽台。
關閉陽台門前,席璟琛動作頓了頓,意味不明地提醒一句,“再不吃就氧化了。”
宋晗玉一扭頭,對著江曼白笑眼彎彎,臉頰上的酒窩甜美,“媽,璟琛讓您快點吃蘋果。”
江曼白遲疑了片刻,還是張嘴吃下她喂來的蘋果。
口中清爽甘甜,她心裏卻有苦澀一絲一縷滲出。
很快,席璟琛就掛斷電話,推開陽台的玻璃門出來。
“我已經安排了更好的醫療團隊過來。”他淡淡地看了江曼白一眼,身影幾乎融入窗外無邊的夜色。
唯有看向宋晗玉時,他的眼睛是亮的,“公司有事,我得去一趟。你和我一起走,還是?”
“我再陪陪媽。”宋晗玉毫不猶豫決定,頓了頓,又朝席璟琛嫣然一笑,“別忙太晚。”
席璟琛點了點頭,淡聲叮囑,“我讓司機來接你,別自己打車。”
隨即,他一轉頭,向江曼白禮貌地道別離開。
可這種禮貌從不是江曼白想要的,那是深入席璟琛骨子裏的教養,無關他的心意。
這隻會一次又一次提醒江曼白,他們母子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
翌日,豔陽高照。
席鶴軒從警局大門安然而出,走下層層台階。
漆黑的影子被拉長,拖曳在他身後,在台階上變形扭曲。
“席總。”一個正裝男人快步迎上去,懷抱著一個平板,緊張地打量席鶴軒,“您沒事吧?現在才讓您出來,是我工作不當。對不起。”
席鶴軒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這是律師的活,彭特助就別往自己身上攬了。”
他身為瑞軟集團的總裁,本來就有一支非常優秀的律師團隊。
別說章兆林隻是口頭指控,就算他拿出切實的證據,都沒用。
更何況,所有與席鶴軒有關的證據,早就在章兆林踏上出國船隻時被抹除得一幹二淨。
席鶴軒懶散地扯了扯領口,勾唇一笑。
彭特助遞給席鶴軒一個平板,“昨天有人放出您涉嫌犯罪的消息,瑞軟的股票下跌了不少。我已經讓公關部擬好了澄清文案,隨時可以發。”
說話間,兩人走到車邊。
司機立即為席鶴軒拉開後座的車門,恭敬地躬身垂首。
“這種小事,你自己安排。”
席鶴軒漫不經心地坐進車內,靠著後座閉目養神。
車子啟動,緩緩離開警局。
彭特助坐在一旁盡職盡責彙報工作,隻有最後提起江曼白住院時,才讓席鶴軒提起些許興致。
“禮尚往來。”席鶴軒緩緩睜開眼睛,發出一聲詭異的嗤笑,“遊戲也該繼續了。”
席璟琛,誰能笑到最後,現在還不一定呢。
席鶴軒輕哼一聲,吩咐道,“去席氏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