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都是木料木雕,似清新又似腐朽的氣息矛盾卻契合地融合在一起。
坐在雕刻台前的老人頭發灰白,麵前是一塊巴掌大的狼嚎木雕。
他正專心致誌,一絲一絲地雕刻鬃毛,沒搭理席振輝,也沒製止。
席振輝壓抑著喘息,言簡意賅交代了席璟琛的所作所為。
他越說越氣,可在席老爺子麵前不得不生生忍下,隻道,“席璟琛現在完全不當我是大伯父,您出麵提點提點他吧。就算想要權力也該適可而止,顧全大局。席氏的項目因為他而中止,這些損失不還是我們家的嗎。”
席彥祥拂掉木雕上的木屑,換一把雕刻刀的間隙不鹹不淡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兒子,然後繼續雕刻。
那淡漠的眼神,仿佛席振輝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席振輝心底咯噔一響,立刻明白自己的訴苦請求非但沒有讓席老爺子動容,反而讓他失望至極。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躥顱頂,席振輝僵硬原地幾秒,突然直挺挺跪下。
膝蓋撞擊地麵的撲通聲響之大,嚇得席彥祥的手都抖了一下,險些毀了他的木雕。
席彥祥被歲月侵蝕的臉沒有絲毫表情,他瞥向席振輝,聲音壓迫感十足,“跪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
席振輝四肢緊繃,如臨深淵般緊張,“是我的錯,一直沒把璟琛放在心上,才給了他可趁之機,把公司攪得一團亂。爸,求您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雕刻刀在桌上點了兩下,戳出深深的洞孔。
席老爺子冷笑一聲,“你還有必要彌補嗎?就算彌補了一切,公司恢複如初,將來又要該席家的產業傳給誰?”
席振輝聽懂他的潛台詞,霎時麵無血色,慌裏慌張地膝行上前,“爸,我還有一個孩子!等他出生長大,我一定會好好教養,讓他有足夠的能力繼承一切!”
席彥祥一怔,居高臨下審視席振輝,“孩子母親是誰?”
“薇薇。”席振輝如實回答,見他毫無反應,又補充道,“任語薇懷了我的孩子。”
老人的表情扭曲一瞬,雕刻刀重重砸下。
栩栩如生的狼嚎木雕上登時被一道深深的裂痕貫穿。
席彥祥的強調不陰不陽,“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爸……”
席振輝汗流浹背,咽了咽口水還想開口,就被一個東西重重地砸在頭上。
他咬著牙沒喊痛。
被一刀毀掉的木雕從席振輝身上滾落,砸在一堆木屑之中,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朝被毀,從天堂落到地獄。
“不堪大用。”席彥祥翻轉著雕刻刀,冷酷到不近人情,“你不用再管璟琛要做什麼了。鄰國的分公司這幾年都沒什麼長進,正好,你去重新整改一下,好好發展。”
席振輝大驚失色,“爸!”
這哪裏是整改分公司,分明是要放逐他啊!
席彥祥坐姿端正,氣場不怒而威,“至於國內的市場,你抓緊時間,盡快交給璟琛負責。”
“不行!”席振輝不暇思索拒絕。
老人家皺眉,陰惻惻的視線定格在他臉上,似乎不敢相信他敢反駁自己。
“你說什麼?”
席振輝狠狠閉了一下眼,眼皮掀開,藏不住的不甘憤怒噴薄而出,“爸,我不可能把我這麼多年嘔心瀝血的基業交給席璟琛!”
“他就是一個白眼狼,現在既然敢這樣對我,將來也敢對您下手啊!而且,您忘了十七年前那件事了嗎?您真的放心推波助瀾,讓他繼承家產?”
席彥祥動作一頓,麵目被雕刻刀反射的冷光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