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靖宇嚇得一哆嗦,眼睛瞬間蓄起水汽,嘴巴癟起,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爸爸……”
席振輝麵無表情俯視他,“知不知道錯了?”
席靖宇嗚咽一聲,跳下椅子撲進席彥祥懷裏,可憐兮兮求助,“爺爺。”
“好了好了,沒事,不哭。”席振輝抱起孫子,摸著他頭頂安撫。
任語薇垂眼不看。
席靖宇出言不遜,居然還能得到席家老爺子的維護。
那種無底線的寵愛,是她這個沒有席家血脈的人再羨慕也求不來的。
任語薇暗嗤一聲,不經意瞥見蔣萍月桌下的手竟然在顫抖。
她抬頭,奇怪地端詳蔣萍月。
“璟琛在醫院和我聊了一下,他疑心重,居然覺得這場車禍有問題呢。”蔣萍月笑容牽強,明顯有些慌亂,話題都切得生硬。
畢竟,席彥祥要送席靖宇去學醫可不是什麼好事。
席家無論是主家還是旁支,有點想法的父母無一例外讓孩子學了金融。
席靖宇若是要繼承席家產業,怎麼能去學醫。
老爺子這是在暗示還是敲打?
席靖宇年紀小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席振輝與蔣萍月在第一時間就繃緊了神經。
幸好席彥祥沒再執著學醫的話題,用一塊點心逗得小男孩咯咯笑,他也笑。
江曼白給他遞了兩張紙巾,有條不紊分析,“璟琛的懷疑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果車禍真的是蓄意謀劃,代表對方根本不忌憚席家,甚至可能對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下手。爸,寧可信其有,最好還是查清楚吧。”
老人家沒有回答,接過紙分了一張給席靖宇擦嘴。
盡管他唇角帶笑,但隻讓人感覺陰翳危險。
江曼白閉了閉眼,沒再出聲。
任語薇接收到蔣萍月的眼神,甜笑著圓場,“這就是個意外呀。在熙城哪裏有家族敢這麼跟我們席家做對。”
“嗯,薇薇這話不錯,但別在外麵說。”席振輝漫不經心把玩著一個把火機,“弟妹想要調查,也不是不可以。”
江曼白波瀾不驚看他,沒接話。
席振輝喝了口酒壓下煙癮,“隻不過,席氏樹大招風,我們為了調查泄露璟琛再次車禍的事,反而會成為有心人的把柄。如果影響席氏股市,那就……”
他笑著朝江曼白晃了晃酒杯,點到即止。
江曼白睫毛一顫,平靜的神情出現裂痕,“所以,為了公司,就可以不顧家人的安危了嗎?”
她向來寡言,鮮少表露情緒的眸子在這一刻竟然有些濕潤,“當初昱楷死得不明不白,你們就為了盡快壓下風波,中止調查。璟琛上次車禍也是以意外結案,這次又是。難道真的要等到他完全癱瘓或者死亡才……”
江曼白越發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席彥祥握住了她的手,“振輝不是這個意思。家人當然比什麼都重要,他也隻是提一個假設罷了。”
他輕輕拍撫,掌心撫過溫軟的肌膚。
而席彥祥手背枯皺的皮下鼓起一條條經脈,猶如錯落樹根。
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反差強烈,透著詭異。
江曼白似乎恢複冷靜,低頭不語,一動不動。
老人慢條斯理瞥向席振輝,“你多和警方溝通,協助調查,有什麼調查進展就告訴我。”
“放心吧爸。”席振輝頷首應下,拇指一壓,打火機騰出一束火苗,又隨著他鬆手消失,“事關璟琛,我會多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