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悲傷

老天,這個時候怎麼突然要聊這麼傷感的話題,我該怎麼應付,這邊巴不得趕緊結束話題,那邊卻不緊不慢地跟我討論起了情感縫隙。

“其實,振風,我們完全可以跟以前那樣,我希望你能一直相信我,我不會辜負你的,隻要你給我信任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席以參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也很感謝你能挺進我說的,怎麼如今還問我這些問題呢。”我問。

“你知道的,不是席以參,是何琉。”林振風說。

我尷尬地看了一眼何琉,他正在一個人靜靜坐著。

“所有的不對都是來自何琉,你沒發現嗎,你沒發現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後做事嗎,他帶席以參見你,他告訴你我的壞話,他還做過什麼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我敢肯定他一直努力的事情肯定不止這些,我希望你能跟他斷絕關係,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答應我。”林振風說。

“你不可以這樣說,他曾經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你的好兄弟,我希望我們能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不要變好嗎。”我說。

“他如果是我的好兄弟,他就不會在我的背後捅我這麼狠的一刀,他如果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就不會抓住我的軟肋不放,他為什麼要跟我搶,而且用這麼不光彩的方式。”林振風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畢竟現在這個環境這樣的話題太尷尬,太沉重,我多麼害怕何琉聽到他說的話,可是我又不能太強硬地結束這個話題。

“你今天肯定是有哪裏不對勁了才會跟我說這樣的話,聽我的話去跟你父母在一起,我想他們帶你應酬是希望你能學到什麼,而不是在這邊跟我談論這種情感話題,這種事等你回去了再跟我說好嗎,至於你說的那些話我可以考慮。”我隻好使出了緩兵之計。

“看樣子你也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但是我希望我說的話你是真的有聽進去而不是敷衍我,我不會打擾你了,晚安。”林振風說完掛了電話。

我緩了一口氣。

“是林振風吧。”何琉在我身後緩緩地說,我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已經不再是好兄弟好朋友了,全都是拜你所賜。”何琉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說這些話的樣子,應該是冷漠的,諷刺的,難受的,但是如果都是我的錯,為什麼最難過的那個人是我,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可以讓他們兩人重修舊好,可是如此看來我竟是這個時候他們兩人最恨的人了。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你上去吧。”他說。

“何琉……你不讓我再陪你多坐會兒嗎?”我可憐巴巴地問。

“不用了,現在的你我已經請不起了,我們兩個人能走到什麼地步就走到什麼地步吧,但是我們真的回不到以前了。”何琉說著往外走。

“其實我們可以回去的,何琉,這個在你。”我小聲地說。

“這個其實在他。”何琉說。

我沒有說話。

何琉說的對,一切在他,他一直是我害怕傷害的人,我可以為了保護他去傷害自己,但是這樣意味著我也傷害了何琉。為什麼我的生命總是充滿了矛盾性和不確定性,我一直要保護的人偏偏又是我最容易傷害的人,我又該何去何從。

“我說對了,是嗎。為什麼你總是那麼懦弱,為什麼你總是對所有的事情沒有決定性。當初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我現在就不會這麼放不下,我也不會成為你們之間頑固不去的一塊傷疤,可是現在,你把一切都改變了。”何琉說。

“何琉,我真的很想告訴你的,但是振風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也就答應了,沒想到這樣會傷害到你,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我說。

“你說的對不起,就可以讓我和你沒有關係。”他說。

“何琉,你不能這麼狠心,我是那麼珍惜你,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給我施加這樣的壓力。”我說。

“如果讓我徹底地離開你的世界,我就不會給你壓力了,不是嗎?這樣也許可以讓我們兩個人都過得更好吧。”何琉說著就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我坐在黑暗裏哭泣。

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重新選擇一下,如果可以選擇我就不會讓一月十六日的那個自己答應林振風的告白,我現在失去了那麼多,是一份愛情無論如何不能維護的。

坐了很久很久後我決定上樓去,剛到門口就聽到姐姐跟媽媽講電話,她們聊得話題永遠新鮮深入,媽媽可以告訴姐姐很多事情,包括現在哪個人想要跟她重組一個家庭,包括她打算在哪個公司投資,這些東西她從來不會主動告訴我,唯一的一次我實在好奇她把那筆存款投到哪裏了得到的卻是她的冷嘲熱諷。從那以後我發誓我再也不會主動問她任何跟錢有關的事情,永遠不會。

我徑直地走進了房間,隻聽到姐姐在我背後默默地說:“她回來了。”

我把門很用力地摔了下去。

躲在被子裏給溫雅發短信,“我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似乎怎麼做都要傷到別人。”

過不了一會兒她就回過來:“不要害怕你還有我,你傷害別人總比傷害自己好,如果你總是願意做個好人成全所有的人,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的世界總是有很多的不完美,如果何琉真的在乎你,他不會逼你這步,相反地如果林振風不愛你,他就不會對你這麼斤斤計較,相比之下你應該知道哪個人更值得你依靠。”

我剛想回,她又發過來:“你始終要在意的幸福,不要一直在乎別人的想法,說句真心的話,何琉實在太功利,你可以做他的朋友他就對你掏心掏肺,可是為什麼這樣的關係一定要變成愛情,如果不變成愛情他就跟你反目,他真的是你口中最好的藍顏麼。”

我發現我剛要發的話全部被堵了回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溫雅的話,她說的話句句都刺向了我的心髒,我多麼不願意告訴自己其實何琉才是步步心機的那個人,他自從知道事情後做的一切,都是傷害我而來的,雖然席以參的那件事情讓我釋懷了,但是這也直接讓我和林振風的關係有了裂痕,我是不是真的應該相信他跟我說的那些所謂的真的希望我幸福。我扶住了額頭。

然後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我發給溫雅:“你和席以參在一起多久。”

“為什麼突然想要問他。”溫雅的語氣裏有著深深的難過,我看的出來。

“沒有,隻是想問問。”我回。

“在跟你說後沒多久他就跟我分手了,原因是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生,你知道嗎,我有多恨那個女生。”溫雅回。

“那個女生,是誰。”我回。我感覺我在無限地接近一個真相,但是我突然怕這個真相,我多麼害怕最後她說的那個人,是我很好的朋友。

“這個我就不想說了,我不希望那個女人占據我這麼多的快樂時光,但是我真的很疑惑為什麼我和席以參那麼多快樂的歲月都會被隨便的一個女人介入,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溫雅回。

那麼多美好的歲月,我和席以參的歲月何嚐不美好,我們是彼此的初戀,我們和彼此從小學就認識,我是插班生他是我們班最調皮的男生,卻可以在我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他在小學畢業典禮的那個晚上把最心愛的MP3塞給我,裏麵有他最愛聽的歌和他要跟我說的話,他跟我說他喜歡我。我們這麼多美好的記憶不是同樣被踩踏了嗎。但是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我隻是在想他背後的那個人是誰竟然能夠那麼恨我,要利用神智已經不清醒的席以參來那麼狠心地傷害我。

“你不要太難過了,就像你平時一直對我說的,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那個百分百對我們好的男生,上帝讓我們離開這一個隻是為了讓我們找到更好的。”我回。

“希望就像你說的那樣,雖然我曾經這麼喜歡他。”溫雅回。

我們的關係在現在多麼微妙,在很久以前我對她心存芥蒂,我一直無法接受席以參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覺得我們怎麼會像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裏說的那樣迷戀上了同一個男孩,可是現在我突然釋懷了,我們不過是被命運捉弄的女子,我們在各自的生命軌跡裏行走,沒想到會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的事情而糾結在一起,這些東西我們怪不得任何人,要怪隻怪為什麼恰巧搭上了這趟火車。

我們後來短信發著發著就睡著了,第二天起來竟然是十二點多,姐姐也沒有來叫我,我隻覺得很奇怪,就睡眼惺忪地出去,卻看到林振風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沒錯,就是林振風,怎麼我有種城門被攻破的感覺。“你怎麼在這裏!”我吼著,然後我才注意到現在我是真空狀態,連忙回寢室換衣服。

他邪惡地笑著,看著我,仿佛沒有聽到我說話。

我換完衣服後,跑出來按著他的鼻子說:“你怎麼就在我家了?我姐怎麼會讓你進來!”

“不要這麼激動成嗎,剛才我來找你,你姐姐就讓我上來了,後來她去聚會了,我就留在這裏等你起床了。”林振風仍然是一副笑死人不償命的臉。

不對,昨天晚上他不是才無限傷感地跟我說他的難受和不安嗎,今天怎麼就來找我了,現在更是死不要臉地坐在我家的客廳裏。

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所有的動作都定格在現在,像個小醜似的。

“你還是趕緊去吃午餐吧,不要把肚子給餓著了。”他說著就拉我到客廳。

我對著一桌子的飯菜實在吃不下去,我實在很驚異他的存在,還有他一副通天無敵的死相。

“你不吃點嗎?”他幫我把飯端到麵前,我禮貌性地說一句。

然後還沒有等他說話,我就說了一聲哦,就埋頭吃飯了。

“其實吧,我今天早上本來是要來找你去玩的,但是剛才正好在你家樓下遇見你姐了,她跟我說你還在四腳朝天地睡覺,還說你昨天很晚睡有點累,我就沒敢打擾你,後來征得她的同意我就到你家看電視了,天地良心我沒有進到你的閨房,更沒有看到你在睡夢中的醜相。”他信誓旦旦地說。

“誰知道,我姐姐怎麼也不想想她是不是引狼入室了。”我嘟囔著。

“我怎麼會是狼呢,我一直是最喜歡你的那個人呢。”他油嘴滑舌道。

“別介,你今天真的是把我嚇傻了,我看我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所以為了懲罰你你必須幫我洗完。聽到沒有。”我威脅說。

“大小姐,你沒有搞錯吧,我這輩子碗筷都沒有自己收拾過,你讓我為你破戒?阿彌陀佛,老衲不敢。”他說。

“反正我就是不管,你就是要為這一切負責,我已經被你嚇得食不知味了,你竟然可以在這裏跟沒事一樣,沒有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我說。

“真是服了你了,好吧好吧,趕緊吃飯吧你。”說完他拿了一個大雞腿塞進了我的嘴巴裏。

那天最大的收獲是看到他在廚房裏根一頭大笨熊似的在刷碗,我笑彎了腰,可是不多久我就笑不起來了,因為我聽到外麵有人在講電話,而講電話的那個人是奶奶!

我奶奶怎麼會突然來了呢,現在她就在掏鑰匙,隨時都能把門開進來然後看到這一幕。我趕緊讓林振風把手洗一洗,飛奔到沙發上坐著,還好剛才我把衣服換了,要不現在要是讓奶奶看到我衣冠不整地唆使一個男生在我家廚房裏洗碗,她非得把我送上西天不可。

所以當奶奶把門開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林振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我在乖乖地洗碗。奶奶剛把門開進來似乎有點驚異,當然林振風也不是呆坐在那裏,他甜甜地說了一句:“奶奶好。”

然後我就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她說:“是南音的朋友吧。”隨後她又補了一句,“怎麼那麼不懂禮貌,連茶都沒有泡。”林振風連忙說:“沒什麼,就是來看看我,坐一會兒就走。”

奶奶把東西放到廚房裏,湊過來問我:“這個人是高中同學還是初中同學,家裏的父母如何。”我被奶奶無厘頭的問題給逗樂了,我說:“你要知道你可以自己問他嘛,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悉。”奶奶敲了一下我的頭,從冰箱裏取出了一包茶葉就向客廳裏走去。

期間我不斷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而我能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林振風的額頭上畫滿了許多黑線,奶奶就是這樣,農村婦女的氣息一點都不會脫離,能跟人有這出沒這出地聊上很多話,跟人口普查隊似的。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仔細想想姐姐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剛才我還不很明白,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奶奶要來是她早就知道的陷阱,她不過是引誘我和林振風往陷阱裏跳,現在她得逞了,奶奶懷疑我了,甚至都問上人家的父母了,我一直懷疑會不會下一步奶奶就衝動地問人家生辰八字然後看看是不是和我相配。那麼在下一步奶奶恐怕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宣傳我的緋聞,讓我在家裏抬不起頭來。

顏南方,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謝謝你的對待。

洗碗完後我到客廳裏,看到奶奶和林振風聊得正歡,然後她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家南音雖然平時有點嬌慣,但是性格總體上還是好的,你們兩個能認識真的很有緣分。”我當場吐血,連忙過去拉住奶奶說:“奶奶,你不要這樣講,他跟我隻是很普通的朋友。”

奶奶笑著說:“奶奶知道啊,可是現在你們年輕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了,我們那個時候這個年紀都結婚生子了,現在法律要到法定年齡才可以,以後的形勢誰知道呢,如果兩個人相互喜歡就可以在一起了,這有什麼要緊的。”

我正奇怪奶奶什麼時候有這麼高地覺悟,突然我就想起了大姑,想起了大姑因為不嫁而受到的冷言冷語,突然明白了,她不過是在驅逐我,驅逐我這個,顏家的女兒。

“奶奶,難道您這麼開明,我遇到的很多老人都是舊思想,認為年輕人一定要以事業或者學業為重,像您這樣的真的很少,既然您這麼開明,我以後就能大膽追南音了,南音,你說是吧。”林振風對我擠眉弄眼。

對你個頭啦,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你是巴不得我被我奶奶八卦一番是吧,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不無得意地跟我做鬼臉。

“是啊,小夥子你還挺聰明的呢。”奶奶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