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目光移向了霧衍,當初加入HGASS的時候,瑾瑤曾給我看過一份關於地府的手冊。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靈魂一般是可以自主進入地府的,而那些怨氣執念太深的亡靈則需我們活人鬼差去收服,強製收入地府。如果靈魂死亡時間太長,地府便會將其列入孤魂遊鬼行的行列。
有一種找不到路去地府的靈魂,如果沒有鬼差或陰差的指引,他們便會漫無目的的徘徊在人世間,時間一長,他們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成為孤魂野鬼。
他們既想不起來自己姓甚名誰,亦記不得家在何方,地府對這些無名野鬼很是惱火,典獄司也無法判刑。
若安排他們進入六道輪回的話,地府的輪回係統存在著bug,很容易導致係統崩潰。畢竟千年前禁獄縱火焚了酆都城,一時半會想將係統恢複完整,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地府對待這些孤魂野鬼的態度算不上友好,能讓其進入畜生道輪回就算不錯的了,總不能把資源浪費在這吧。
眼前的這些鬼魂大多死了幾十年,地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不管。如果強行要將他們送入地府的話,這些“土著”不跟我們拚了才怪。
可十裏鋪本就是個陰氣充足的地方,地府裏跑出來的那些鬼魂大多盤踞於此,不把他們弄回去的話,待解決了玄女殿之後。人與鬼之間的這個平衡隻怕會被打破,到時候難的還是我們。
“難道你們想一直徘徊在此,永世不得超生嗎!投胎到畜生道又如何?現在人世間多的是貓奴狗奴,這些動物可比人好過多了,仔細想想吧!”
我冷冷的開了口,讓隊員暫時把收魂葫蘆收起來,喵了個咪,做人難,做捉鬼人更難!這打不得,罵不得,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鬼魂們聽到我這話竊竊私語起來,根據意見的不同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投胎比在這遊蕩強,一派則認為當畜生太受罪,眼瞅著就吵了起來。
這時,天空落下血色花瓣,飄飄灑灑,在這黑夜中甚是美麗。
那些鬼魂停止了爭吵,全都匍匐在地,一聲不吭,像是在迎接某個大人物。
我伸出手,接了一片:“怎麼還下起花瓣雨了呢?”
霧衍鳳眼微眯,手中藍光撲朔,龍紋短刃顯現出來。
接著,一個紅袍女鬼,手持油紙傘,從空中落了下來,好似謫仙下凡,煞是美麗。
隻見那紅衣女鬼冷冷的瞟了一眼眾鬼,便將目光移到了我身上,道:“你來這幹什麼,莫是嫌命長?”
我赫然發現,她,就是上次的紅衣鬼新娘,不由尷尬的笑笑:“嘿嘿,我巴不得能多活幾年,哪會嫌命長!那啥,新娘子,咱們借一步說話,我有事。”
紅衣女鬼聽聞,單手執傘,冷眼看向霧衍:“他放心,我便沒有話說。”
“哎呦,瞧你這話說的,咱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閨蜜,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空到你這來串串門子了……”
我笑著說道,上前挽住了女鬼的臂彎,拉著她走遠一些。
所以說上次我把她打的元氣大傷,但我真不想對她下殺手,這次要談的是正事。
“你以為我想來你這,我又沒吃撐著。獵鬼協會你知道吧?我們現在聯係不上地府,所以要打開中陰帶的通道,幫幫忙。”
我並不想讓外人知道太多,對她隱瞞了一部分。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知道的越詳細越好。
紅衣女鬼自嘲的笑了笑,一雙眼睛像是能看透人的心底:“打開通道,那還不簡單,殺了我,你知道我是陣眼吧。”
聽到她這話,我怒了:“我就是不想動你,否則我吃撐了在這磨嘰!鬼大姐,這不僅是幫我,也是在幫你!地府現在出了事亂的很!我在地府那邊有人,等回頭我幫你拉拉關係,投個好胎。”
呃,我似乎說漏嘴了……
“什麼?地府出事了!”
紅衣女鬼再也不能保持平靜,原本平視著遠方的目光轉向了我。
“呃……”
我真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怎麼一天到晚淨說漏,這種事情在HGASS就是A級機密,隻有幾個高層知道,我根本不該透露出來的。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最近興榮幹添了許多來曆不明的鬼物。”紅衣女鬼語氣幽幽的,眼神似乎能讀透人心中的想法。
“好吧!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聽著,現在地府已經和我們獵鬼協會失去了聯係,我的上司說,讓我殺掉你,就可以進入地府之中,可我不想動你。我的女兒,還有我的朋友,他們都和身在地府。”
我看向了紅衣女鬼,攥緊了拳頭,地府已然失守,想必雲梵的處境不會太好,那種莫名的擔慮又浮上了心頭,九天玄女太過強大了……
紅衣女鬼一直看著我,半天才開口:“那個朋友……對你來說很重要?”
聽聞,我將目光移向霧衍:“嗯!很重要!我和我的愛人都有愧於他,同時他也為我們犧牲了很多。”
“好吧,你跟我來。”
紅衣女鬼單手執傘,向前走去。
“你們在此守候!”
我下達了命令,趕忙跟上,霧衍也隨之而來。
紅衣女鬼緩緩的走著,將我們帶到了發達超市那,她站在門外沒有進去,道:“超市便是陣法中心,而我是陣眼,若我離開超市通道便會顯現出來。順著樓梯一直走便可進入地府。”
霧衍將龍紋短刃反握在手,道:“既然你的行動不受限製,為什麼不去投胎?”
紅衣女鬼淒婉一笑,淡然道:“我為什麼要去投胎呢?那人說了,若我投胎便會忘了我的夫君,我守在這,或許還能有與夫君有一麵之緣。”
“那你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和你相聚嗎?”
我問道,忽然起她唱的歌。
“不知道,一百年二百年或是一千年,隻要我在這守著總能和他相見吧。”
女鬼的語氣平淡,眼底閃著希望。
“你……”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渺說過,她的命格本該如此,是鎮守法陣的最好人選,可卻沒想到紅衣女鬼不肯離去原因竟是如此,她執念太深,根本不願去投胎。
“塚上孤雁愴然,哀鳴戚戚盤桓,嘉木成枯幹,風罷枝寒…”
她唱起了歌,漫天花雨中,撐著傘的她一襲紅衣,眉眼精致。就這樣淒美的唱著,曳地的裙擺上積了些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