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長孫皇後下了帖子邀您去禦花園賞花!”蘿蘿憂心忡忡地拿著帖子遞到月嫵麵前。
長孫玲瓏為何要邀請自己去賞花?自己與她唯一的一次幹係也就是在禦花園遇到李家公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的時候假借她的名號,她應該不會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這麼久吧!
“郡主,依奴婢愚見還是不要去為好!”蘿蘿害怕長孫皇後對月嫵做出什麼不善的事,憂心地勸阻。
“蘿蘿!這裏是唐宮,不是大隋,長孫玲瓏是皇後,不是能拒絕的,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月嫵歎了一口氣,吩咐侍婢朱兒為自己梳妝,月嫵心性越發地淡薄了,不喜歡熱鬧,將李世民安排服侍自己的婢女悉數遣了出去,近身伺候的隻有蘿蘿,並著朱兒兩個而已。
梳了個平常的八寶團花發髻,發髻上隻是釘著幾顆珍珠扣子,發髻後依著唐宮的習慣簪了一朵絹花。一生粉紫色的宮裝。看起來清淡婉約。麵對長孫玲瓏還是低調一些好!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月嫵就著銅鏡打量自己一番,沒覺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領著蘿蘿去千鯉池旁的望月亭。長孫皇後是將宴會安排在千鯉池旁的。望月亭還是楊廣取的名字,也不知道現今改作什麼了!
如今正是牡丹盛開的季節,地上鋪著繡金的地毯,地毯上安放著兩張桐木小幾,案上擺放著幾道點心,並著瓜果酒水,長孫玲瓏正跪坐在一個蒲團上,呆呆地望著平靜無風的湖麵出神。
如今望月亭依舊叫望月亭,池畔的柳絲垂到湖水中打破寧靜,在姹紫嫣紅的牡丹中長孫玲瓏最是雍容華貴,她早已沒有了少女時期的活潑,眼神憂鬱!仿佛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月嫵與長孫玲瓏不熟絡,隻是在隋宮的家宴上瞥見過兩次,那時長孫玲瓏隻是一個郡王家的郡主,沒甚存在感,月嫵隻是約摸知曉她性子尖銳,是長安的貴族子弟避之不及的名門千金。
時光是神奇的東西,能把尖銳的頑石打磨成圓潤的珠玉,昔日張揚潑辣的長孫郡主如今變成眼前這位風姿綽約,儀容端莊的皇後,月嫵心中微微感慨。
“月夫人!”長孫玲瓏有些意味深長地喚了月嫵一聲。
“妾身見過皇後!”月嫵對她福了福身。
“請坐!”長孫玲瓏伸手示意自己對麵的位置,月嫵撩起衣擺跪坐在羽絨蒲團上,與長孫玲瓏隔著十步開外的距離對坐著。
“我要感謝你!”有侍婢為二人滿上醇酒,長孫玲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月嫵雖然有些莫名,但也隻好陪著喝了。
“當初世家子弟對我避之不及!全都仰托夫人你我才能嫁給陛下,享受著母儀天下的崇高位置!”不知為何,長孫玲瓏要提起往昔的不堪,她如今美名傳遍天下。誰還會去記得過往。
“皇後是貴人!這一切都是皇後應當得到的,與嬪妾沒有任何關係!”月嫵從長孫玲瓏語氣中嗅到不友好的味道,想要調轉這個話題。
“當初!當初!是陛下認錯人了罷!”她小聲地自言自語,聲音細微,月嫵側著頭努力去聽也沒有聽清。
“夫人,不管如何也是你成全了我!敬你一杯!”長孫玲瓏親自在犀角杯中滿了一杯酒,起身遞到月嫵身前,望著月嫵有些期待。
月嫵心中感到強烈的不安,但也不好拒絕,隻得接過酒杯在長孫玲瓏的注視下遞到唇邊,就在酒水沾到雙唇的一瞬間酒杯被飛來的一塊石頭擊落,琥珀色的酒液傾倒在地毯上,白色的泡沫在翻滾,地毯被灼燒起了一個大大的黑洞,月嫵愕然地呆看著殘酒,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卡白的長孫玲瓏,再看了一眼遠處的李世民。李世民臉色鐵青,真可以用怒發衝冠來形容。
“月嫵!”李世民一個箭步衝過來,拉起月嫵護在懷中,怒目圓視著兀自驚懼的長孫玲瓏。他一聽太監稟報長孫玲瓏邀請月嫵赴宴怕長孫玲瓏為難月嫵便撇下一切趕了過來,。卻沒想到長孫玲瓏會對月嫵下毒。
“臣妾,臣妾……”長孫玲瓏沒有料想到李世民會突然出現,急的不知所措,顫抖著想要解釋,卻對上李世民如冰的眸子,緘口不言。
“朕不想聽你解釋,這樣的事朕不想再看見,你身上背負的不僅是自己一人的榮辱,還有你的家族!希望皇後你好自為之!”李世民冷冷地瞥了一眼長孫玲瓏,這個女人於他隻是一個陌生人,盯著他妻子名譽的陌生人,他不想要多費唇舌。
“陛下,十三年的夫妻情分,難道真的抵不過她麼?”長孫玲瓏怨毒地指著月嫵牙關打顫。
“朕與你雖是夫妻,卻何處來的情分,皇後心裏想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娶她是因為一場誤會,她生下皇子是她的計謀,她於他而言隻是頂著鳳冠的花瓶。
“陛下,臣妾難道做的不夠好麼?她是禍國妖孽!”長孫玲瓏有些癲狂了,她希望李世民打她罵她,卻不願意麵對他的冷淡,她在他心中如同空氣一樣,她受不了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十三年,日夜如此,她簡直要崩潰了。
“住口!”李世民揚起手,對上長孫玲瓏微微揚起的一張臉的時候止住了。這個女人!跟了他十三年的女人,十三年磨掉了她銳利的性子,她李建成當太子的時候受了很多委屈,都一步步挺了過來,糟糠之妻不可棄,雖然他對她全無愛意,可她是她的妻子。
他終究是下不了手,垂下揚起的手,拉著月嫵迅速地離開望月亭!……
長孫玲瓏孤獨地立在望月亭下,仰望雲卷雲舒,淚水沿著眼角滑落,十三年她付出所有的青春,努力讓自己更加好,為了他,努力做好秦王妃,皇後恪守婦道,她付出一切隻為進入他的心,可他卻從未忘過另一個女人!
她跟著他受了多少李建成的戕害,日日擔驚受怕,她不能因為蕭月嫵的出現失去一切,她不能!
怎麼辦?她不甘心,一定要想出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