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滅長安 第九十八章:為我留下

第九十八章:為我留下

蘭陵死了,突厥王庭約摸與月嫵沒有多大的關係,她準備離開,蘿蘿正在一旁安靜地收拾包袱,她們的行禮不多,幾套衣服,孑然一身。

“郡主,都收拾好了!”蘿蘿將包袱掛在肩上。

“收拾好了?”月嫵四下打量著仿似隋宮的地方,突然覺著一年有餘的時間她對這個地方很有幾分留戀。

“那我先去與大汗告別,再離開!”這麼久,她察覺到咄苾對自己那種情愫,不管怎樣,還是決定去告別再離開。

“蕭姑娘,大漢請你去圍場!”門外有侍者稟告的聲音,自從咄苾繼位以來王庭中所有人都稱呼自己為姑娘,她已為人婦多次糾正,大家都一笑置之,被叫的久了,倒也習慣了。

“多謝!我馬上就去!”月嫵略略收拾一下儀容,將蘿蘿留下,開了門,跨上早已準備好的馬匹,這匹馬是咄苾特意為她準備的,身量矮小,性格溫順,騎上它如履平地,月嫵握著韁繩,跟著侍者慢慢地朝著圍場走去,咄苾除了處理政務,大部分時間都在圍場狩獵。這也是突厥遊牧民族的習慣。

圍場上,青草悠悠,咄苾一向不喜歡前呼後擁,帶的也隻是十幾個貼身的護衛,見到月嫵後遠遠地策馬奔來,一手挽弓,一手還提著一隻兔子。

“蕭姑娘!你來了!”他咧嘴大笑,白生生的牙齒有些晃眼,月嫵眼睛暈了暈,這張像極了的容貌,性格卻天南地北地迥異。

“大漢!”月嫵點點頭,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咄苾手中拎著的那隻兔子上,小兔子腳受了傷,正在瞎撲騰,睜大紅彤彤的眼睛,無辜又可憐。

“去!將這兔子包紮一下!”咄苾將兔子放在領著月嫵來的侍者懷中,轉頭對月嫵道:“這兔子不是我獵到的,我看到一隻狐狸正要吃這隻兔子,便射了狐狸將兔子帶了來!”

他有些尷尬地解釋,以往的他對於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隻知道宰了烤著吃,自從一次狩獵中看到月嫵對兔子流露出憐惜的神情便下令禁止獵殺野兔,時常他見到有野獸要傷害兔子也會將兔子救下,當他發現自己這些變化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安又有些害怕,他其實從未有過害怕的情緒。

月嫵看著咄苾有些泛紅的臉,溫和地笑了笑,便自己騎的這匹馬便跟著咄苾的逐月慢慢悠悠地往著叢林深處走去,咄苾似乎很喜歡月嫵看著他打獵,每每當狩獵的時候便讓人將月嫵接來,這突厥大片地方都是草場,也有一些遮天蔽日的叢林。

月嫵慢慢地跟在咄苾身後,腹中籌劃著如何開口,遠遠地傳來一聲奇怪的咆哮。咄苾頓時神采飛揚,“是黑熊!”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黑熊了。偱著掩在落葉中的巨大腳印追尋黑熊的身影。

不到一刻鍾,果然見著一堆枯葉中臥著小山似的黑乎乎的熊,似乎還在酣然入睡,咄苾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月嫵,自己拈弓搭箭將鐵胎弓拉了個滿月,對著黑熊放出一箭。

黑熊受了傷,從睡夢中驚醒,幾頭小熊驚恐地吱吱地四下逃竄,怒極了噌噌蹭地齜牙咧嘴地朝著咄苾撲過來,咄苾吹了個口哨月嫵胯下的黑馬便帶著月嫵退到了十丈開外。

咄苾再射出一箭,黑熊腹部頓時血如泉湧,晃了晃倒在地上,這黑熊受了兩箭,在腹部和頸部,轟然倒地,泥土地麵也隨著黑熊的倒地震了震。隻是張大嘴吐著血沫,呼呼喘氣。

咄苾翻身下馬,月嫵也下了馬朝咄苾走過來,一頭小熊見著自己的母親死了,哀哀地躲在一塊石頭後麵吱吱亂叫,月嫵聽到這聲音轉過去,將小熊抱在懷中,背對著倒地的黑熊,不讓小熊看見自己死了的母親,撫摸小熊身上緞子似的黑毛。小熊拚命地掙紮,在它眼中月嫵是很恐怖的壞人。

“恭喜大漢!“月嫵讚譽的話說的有些言不由心,其實她很可憐這些小熊!過些日子我將熊皮扒下給你做一張墊子。突厥的冬天可是很冷的。咄苾就要走過來去拔掉黑熊身上的利劍。

“不必了!我正準備離開,是來向大漢辭行的!”

“什麼?你要離開?”咄苾手中的彎弓落地,不能接受者突如其來的事實。

“嗯!我準備回江陵,去看看我的父皇!”

“蕭姑娘,你還會回來嗎?”咄苾心中七上八下,惴惴難安。

“不了!”月嫵笑了笑,她沒有理由再回來。“多謝大漢這些日子對月嫵的照拂!”

“小心!”咄苾先是眼中一黯然,隨即換做慌張,一把將月嫵撲到在地,月嫵還沒回過神來,咄苾早已翻過身拔出匕首割斷不知何時醒來的黑熊,抱著月嫵翻了一轉,黑熊便再一次倒在他二人身側。

原來這黑熊並未斷氣,隻是昏迷,聽到自己的幼崽的叫聲負隅頑抗,想要傷害月嫵,解救出小熊,這本是母愛天性。

“月嫵你沒事吧?”咄苾緊緊抱住月嫵,月嫵懷中抱著那一頭小熊,小熊正懵懵懂懂地看著頭頂的二人,在月嫵懷中亂拱。

“沒事!”月嫵搖搖頭,正要問咄苾是否受傷,卻發現咄苾臉色慘白,心中一驚,急忙抽出手摸上咄苾的後背,濕乎乎一片。

“你受傷了?”月嫵眼中一緊張,急忙放開懷中的熊仔,撐起身,察看咄苾的後背,竟然!竟然被黑熊活生生掀開一塊皮肉。

“你!”月嫵眼中有些淚花,語氣哽咽。

“小傷!不礙事!”咄苾笑了笑寬慰月嫵。“還說是小傷,你看你!”月嫵忍不住眼淚吧嗒一聲落下,掉在咄苾傷口上,咄苾吃痛地擰起眉頭。

“嘶拉!”一聲,月嫵撕開自己的襦裙,穿過咄苾的的腋窩小心地將咄苾的後背包紮起來,咄苾看著月嫵焦急的模樣反倒是會心地笑了笑。

上了馬匹,二人同乘一匹馬,咄苾將月嫵擁在前,手中拉著韁繩,好在這裏離咄苾的侍衛隊伍不遠,否則咄苾真怕自己支持不住。逐月一點也不急似的,慢慢悠悠地踱步。反倒是月嫵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一鞭子抽在逐月身上。

“月嫵,你可不可以為了我留下!”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溫熱的氣息吐在臉畔,如同羽毛拂過,月嫵愕然地回頭看著咄苾亮晶晶的眸子,他這是什麼意思?

咄苾一臉坦然,再沒了下文,月嫵幾乎懷疑他剛才說的話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一行人匆匆回了王宮,醫官前來為咄苾診治包紮傷口,咄苾一副坦然的模樣,盡管傷口深可見骨,也沒有哼出一聲,隻是擰緊眉頭。一通忙乎,醫官,婢女退了出去,之留下月嫵照看咄苾,氣氛一下子變得局促不安。

“月嫵,你可不可以為我留下?”咄苾目光灼灼地盯看著有些惴惴難安的月嫵。月嫵這才確信將才他在馬上說的話並不是幻覺。

“你我,非親非故……”月嫵覺得有些詞窮,自己都底氣不足。

“你知道我為何沒有立王妃嗎?”咄苾繼續用灼灼的目光盯著月嫵。

“不!我不……”“你不知道!”咄苾知曉月嫵要逃避,雙手捧著月嫵的臉頰,逼她直視自己、“我想要娶你!”刹那間,因著這句話的吐口,山呼海嘯。

他要娶她!他要娶她!難以置信!

“我嫁過人!”

“我們突厥人不在乎這些,咄苾一臉不屑地否定她推諉的理由。

“我!”月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要說你心有所屬,從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一向不羈的咄苾此刻卻有些固執。像一個小孩子。

“那隻是因為你像他!”月嫵實在有些不忍說出這個事實。

咄苾聽了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我知道,可我願意做他的影子!”

“我不能接受了!”月嫵有些痛苦了。

“我願意等你!不管有多久,為我留下好不好?”

“為我留下,我給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