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有信,秋月無邊 第六十八章:歸途漫漫起風波

崎嶇的山道中駛過一輛毫不起眼的烏木馬車,正向著梁國的都城江陵疾馳而去,駕車的是個玄服男子,頭戴一頂鬥笠,隻能看見薄唇,和堅毅的下頜。

馬車內是兩個年輕女子,一個一身秋水碧的衣裙,襟口繡著淡淡的山茶花,頭發挽成墮馬髻,斜斜簪著一支白玉釵。額間一點嫣然的桃紅,對了!這就是急著回江陵的月嫵!

馬車避過官道,進了山路,顛簸得難受,周圍是嶙峋的石頭,高高的山崖,崖頂天隻有淡淡的一線,偶爾有幾隻孤寂的飛鳥掠過。

忽的,馬兒長長一聲嘶鳴,高高揚起前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宇文將軍!馬車為什麼停了?”將才突然地停車,受到衝擊力月嫵的後腦撞擊在車壁上,月賓急忙掀開車簾詢問駕車的宇文化及。

“小心!”月賓的話音將將止住,宇文化及劍柄一橫,擋住嗖嗖嗖飛來的五枚飛鏢,五枚飛鏢齊齊定在劍柄上,流轉著幽藍的光華,竟然淬了劇毒。

“何方高人?請現身!”宇文化及冷聲質問,話音未落,從天而降幾十名手執彎刀,錦繡衣袍的蒙麵高手。宇文化及神色一淩,深知情況不妙。

一看對方來路,不像是劫財!定然是得到了消息衝著車廂中的月嫵而來。

十幾名刺客沒有與宇文多做糾纏,互相遞了一個眼色,齊刷刷地衝著宇文化及飛奔過來,動作一致,步履輕健,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宇文化及左手一震,三尺青鋒脫鞘而出,一手斬掉一個刺過來的殺手手腕,一手掀下頭上的鬥笠飛旋出去,如同利劍一般將另一名正欲靠近馬車的刺客從額頭間劈開。他神色凜冽,表情冷傲,散發出一種高手的劍氣!

將才他一出手解決掉兩個完全是趁對方不備,如今餘下的十幾名此刻知道宇文化及絕非善類,齊齊擁上,宇文化及左格右擋,雙拳難敵四手,漸漸有些吃力,還要分神顧忌馬車中的月嫵,神思一散,胳膊上就中了一劍。

馬車中的月嫵知曉是遇到了刺客,內心萬分緊張,但還是穩然不動,一旁的月賓將才一掀車簾受了驚嚇,此刻正惶恐地縮著脖子,死死握住月嫵的手臂,月嫵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車外的形勢。

情勢越來越急,宇文化及拚死也不能招架,大腿間,手臂上被劃傷好幾處,血液染濕了衣服,就在此刻,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秘處飛出無數銀針,眾刺客回神提劍隔擋,但還是有三個倒地。

刷刷刷!樹蔭處閃出出二十騎宮中禁衛軍裝扮的武士齊齊加入廝殺,情勢瞬間扭轉,宇文化及連環一刺,解決掉近身兩名刺客。剩下的兩名刺客一見大勢已去,一咬牙,口中流出汙血,瞬時轟然倒地。

“見血封喉?”宇文化及一躍下車查驗死因,看來這些刺客皆抱著必死的決心,是哪股勢力盯著月嫵,要置月嫵於死地?

“拜見太子妃!參見宇文將軍!”二十幾騎羽林衛齊齊翻身下馬,對著車中的月嫵單膝下跪。

月嫵知道廝殺結束,掀開車簾迷惑地看著麵前這一隊羽林衛。“是誰派你們來的?”

“啟稟太子妃!太子殿下擔心太子妃中途遭遇不測,特特派遣我等沿途保護太子妃!”領頭的張震恭敬地回答道。宇文化及在宮中任職,也對著都統領張震很熟悉。“原來是楊哥哥!”月嫵有微微的感動。

一切結束,行程繼續,宇文化及身上負了幾處不重的外傷,便進到車廂由月賓包紮傷口,張震代為駕車,剩下的十九名羽林衛騎馬護在車廂周圍。

“殿下,依末將愚見,這次遭遇刺客絕非偶然,懇請殿下折回長安!”宇文化及覺得十分不安,未來的路途漫漫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還有什麼陰謀。

“還有兩天路程就能到江陵,將軍!你是知道爹爹在月嫵心中的地位!”月嫵低下頭很為難,她何嚐不知道前途凶險。

月賓看著二人如此複雜的表情,包紮好宇文傷口之後,默默地瓣著自己手指在一方不答言。

“卑職有個建議!”宇文化及靈機一動,附在自己耳邊說出計謀。

“依將軍所言!\"月嫵會心一笑,微微頷首。

一行人到了一個繁華的小市集,找了此處最好的悅來客棧,準備歇息一晚,月賓扶著月嫵進了客房。因為月嫵身份特殊,一眾便衣羽林衛的囑咐老板好生款待樓上那位貴客,因為得了整整一大錠金元寶,客棧老板殷勤地讓自己的女兒玲子親自為樓上那不知身份的貴客送上飯食,準備沐浴!

叫玲子的姑娘拿著托盤低著頭出了客房,體貼地帶好房門,埋著頭下了樓,她並沒有直接回廚房,拐到了後院,四下瞧了瞧推開院門蹩出門,剛剛到了門口,一隻大手伸出一帶,便將她拽走。

“澹台哥哥!嚇死我了!”小巷子中月嫵驚魂未定地一下下順著胸口。

原來這就是宇文使出的金蟬脫殼計謀,由月賓冒充月嫵,月嫵偷偷脫身,一人一騎連夜趕往江陵,等到隱藏的刺客發現,為時已晚。”殿下!快換上衣服!”澹台手中肩上掛著一個包袱,拋到月嫵懷中,月嫵打開,是一件男子的褐色麻衣。他左右望了望,確實是十分僻靜,可她拿著包袱既躊躇,又為難。

“殿下!情勢危急!”宇文催促一聲,抱著劍轉過身,警惕地打量四下。

月嫵也不再扭捏,迅速地換好衣服,將發髻打散,用發帶挽成一個青年男子的發式。用四指寬的布遮住額頭的胎記。“好了!”月嫵輕輕開口。

宇文化及回身時一愣,旋即道:“得罪了殿下!”他摟住月嫵的的腰,一運氣騰身上了屋頂,足尖輕點瓦背,如同一隻蹁躚的飛燕,快如閃電地掠過一座座屋舍。月嫵從未在這麼高的地方淩空飛行,害怕地閉上眼睛,潛意識地揪住宇文的衣襟。月嫵的臉幾乎擦到宇文的麵頰,他的臉通紅,不自在地扭過去一些。

片刻之後已到了郊外,樹林中拴著一匹棗紅色的寶馬,月嫵不得不感歎宇文計劃周密!

“殿下!”宇文化及翻身上馬,像月嫵伸出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他們還是如此熟悉,月嫵也不矜持,伸出手被宇文化及用力拉上馬背。

他一手擦著月嫵的腰肢攥緊韁繩,將馬鞭打在馬臀上大腿一夾馬肚,“駕……”馬兒鼻孔中呼出一股熱氣之後揚蹄飛奔。周遭的景物在急速地後移!

他將握住馬鞭的手扶住不堪顛簸的月嫵,臉微微泛紅。他深深戀慕的女子,正如此近距離地在自己懷中,是生命當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