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叔叔,你是想問我,洛小姐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夏苗苗的一雙瞳眸,深沉得仿佛能輕易看穿人心。
時野聽到這裏,心裏那股不確定的感覺更強烈,卻也更想要知道答案。
“沒錯,我想聽你親口確認。”
“為什麼要我給你確認?你不是也去了她墳墓嗎?你家裏人都給你說過吧?她的屍體,確實送過來請我救治,但人死不能複生,所以我將她的屍體歸還給阿卡巴族人了。”
夏苗苗認真回答。
時野從她的表情看得出,這孩子並沒有在撒謊。
或者說,她壓根不屑撒謊。
盡管時野克製得很好,眼底卻還是不經意閃過了失望的神情。
是啊。
人死不能複生。
他究竟在期待什麼?
難不成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有起死回生的醫術?
連言言都做不到,又何況是夏家這三歲半的孩子呢?
他果然糊塗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我總感覺她還活著。”
夏苗苗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
“你隻是不想接受事實罷了。”
實話是傷人的刀子。
時野聽到這裏,心不由自覺地抽痛起來,眼神愈發黯淡。
“也許是吧。”
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承認洛離開人世間的這個事實。
雖然當初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自從洛死了之後,時野沒有一刻不想念那個天天像跟屁蟲一樣纏著他的女人。
無法停止這令人窒息的想念。
尤其是,他才剛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就已經失去了那個女孩……
“時叔叔,人要向前看,這是我想給你的一句忠告。過去的事情,無論是前世今生,去年今年,抑或是昨天今天,每分每秒都在成為過去,你何必緊抓不放呢?同樣的話,我也曾經對洛小姐說過,但她並沒有將這些話聽進去,以至於丟失了性命。今天我對你說這些,也是希望你會好好地珍惜,你的命,是用洛小姐換來的。請不要辜負她的犧牲。”
夏苗苗說完這震撼又刺痛人心的話,轉身就離開陽台,隻留下時野站在原地,痛不欲生。
夏延就在不遠處偷聽著,被夏苗苗發現的時候,有點尷尬。
但她卻絲毫不覺得意外。
“走吧,爸比,我肚子好餓呢!”
“啊,好好,咱們回去宴席廳,估計他們已經上菜了!”
夏延抱起夏苗苗,大步往宴席廳走回去。
沒走多久,他還是忍不住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
“苗苗,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告訴他什麼?”
“你在實驗室裏做的事情……”
“那是秘密。”
“哦。”
夏延覺得,女兒的心思比他還沉重。
這小小的身軀裏,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連他這個當爸的都不清楚!
“苗苗,既然你沒打算告訴他,為什麼又要找他借一步說話?”
“他印堂發黑,被死氣纏身已久,輕生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我若是不勸告一下,恐怕他真要去死。”
“可你說的那些話,有用麼?”
“那就要看他有多喜歡洛小姐了。倘若他珍惜那女人的犧牲,就不會去死。”
“萬一,我說萬一,他還是忍不住輕生……那等到你的實驗成功,那怎麼辦?”
夏延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滿肚子都是疑問。
而夏苗苗反而像個耐心十足的大人,為好奇寶寶做解答。
“那是他的因果。我能幫的都已經幫了,其他事情,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縱使夏苗苗的那些話太刺人,卻點醒了時野。
洛為他而死,他如果不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豈不是辜負了她的犧牲?
時野花了好長時間才平複心情。
就在他擦幹眼角的淚痕,決定回去宴席廳之時,無意間在走廊上與封若嵐撞上一麵。
時野很快就認得出來,那長得如水墨畫裏走出來的女子,便是封景城的親妹妹。
此時,封若嵐正在被一名身穿藍色T恤的鴨舌帽男人糾纏著,碰巧被時野看見。
“我都說了你不要再來找我。”
“若嵐,分開的這段日子裏,我沒有一天不想念你!你不是說過你也很愛我麼?為什麼現在卻對我冷漠成這樣?”
“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袁子傑。我現在並不想再跟你有過多的瓜葛!”
“為什麼要這般無情?我不是跟你解釋過嗎?那天那女人是我的遠房表妹,你誤會我們了……我知道你占有欲很強,愛吃醋,我已經改過自新,現在我的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很專一的!”
封若嵐纖細的手臂被鴨舌帽男人死死拽著。
一提起分手前的那件事,她的怒火就油然而生。
“上次說她是你的遠房表姨,這次又說是表妹。袁子傑,你以為我真的看不透你的把戲?我們已經結束了,對於你的私生活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男人被她拆穿,原本想好的說辭,全都派不上用場,索性再也不裝下去。
“好吧,我今天來,是想讓你把我帶進去這場宴席裏。”
這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封若嵐早已習慣。
她從袁子傑手裏抽回胳膊,冷冷拒絕:“抱歉,你並不在受邀請的名單內。”
“你現在邀請我不行嗎?”
“我為什麼要邀請你?”
“就憑我是你曾經的男人。若嵐,你一定要幫我,那裏麵有很多大咖,我必須借著這個機會來結識一番。隻有等我擴展了人脈,才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封若嵐並沒有因此動容。
她已經聽膩了這話。
“很抱歉,我並不打算邀請你。再不離開,我就讓保安過來把你送出去。”
“喂!你怎麼可以如此薄情?你們封家這麼有錢,邀請我進去吃頓飯怎麼了?要你命了嗎?封若嵐,你不許走,給我回來!”
他人正想伸手拉住封若嵐,結果卻撲了一場空。
袁子傑看著自己的手腕,被人騰空拽住。
隨即,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擋在眼前。
袁子傑抬頭,對上那男人的眼睛。
抑鬱雙眸裏流露著嚴厲。
對方的磁場強勢無比,一眼就看得出此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但被打斷的袁子傑仍舊有點心情不愉悅。
“你誰啊?”
時野淡淡回應:“你剛剛說,你想受邀進去這場宴席?”
“是啊,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要打擾我跟我女朋友說話。”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