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周圍,好幾家房子都空了。
封景城忍不住歎息。
“白來一趟了。”
還以為這裏會不會有人居住,或許能找到一些當年的線索,但現在看來,線索就跟斷了沒什麼區別。
時宛言挑了挑眉,想往坍塌的屋子走進去,卻被他攔住。
“別亂走,坍塌的房子結構不穩,很危險的。”
她抿了抿唇,“萬一裏麵有什麼線索呢?”
“就算有,都已經被燒沒了。這房子很明顯是被火燒到坍塌的。”
時宛言看了看,確實如他所說。
房子毀成這樣,恐怕也沒什麼能找到的東西了。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
“等等。”
封景城忽然拉著她,往房子旁邊的巷弄繞到後麵去。
果不其然,房子後麵也有另一戶人家,一個老太太就坐在門前織布刺繡,視力不好,繡得有點吃力,動作很慢。
封景城和時宛言對視了一眼。
她立刻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於是便點點頭,走上前去向老太婆搭訕。
“老太太,你好,我想找你打聽一下前麵這戶人家的事情。”
老太太聽力似乎也不太好,茫然地看著她。
“你說啥?”
時宛言提高聲量,配合比手畫腳地道:“我想打聽那戶人家。”
老太太聽完,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們是姬家的人?”
“不,我們隻是故友。”
故友這個詞很好用,尤其是打聽人的時候,一般都很管用。
但老太太似乎有點精明。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時宛言和封景城,見他們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精心裁剪縫紉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你們騙人,走走走,我才不告訴你們!”
老人家揮手想趕人,讓時宛言懵了好幾秒。
她非常機智,立刻撒了個謊。
“老太太,我丈夫認識姬雪梅,姬雪梅曾經是照顧他的保姆。我們是來探望她的!”
“人都死了那麼多年,還探望啥啊!”
老太太繼續揮手趕人。
這時候,時宛言朝封景城使了個眼色,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震驚之色。
“老太太,你說姬雪梅死了?這怎麼可能?”
封景城的演技妥妥的。
隻見他走到老太太麵前,用震驚的語氣繼續問道:“我記得她年紀不大,身體也很健康,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死了?老太太你是騙我的吧?”
老太太聽到他說她騙人,氣得啪了一聲,將手裏的剪刀拍在凳子上,抬頭看向封景城怒罵起來。
“有什麼好騙的!我還能跟你討錢不成!姬雪梅早在二十幾年前就病死了,這房子是後來人家過來燒的,啥都沒了!”
好家夥。
老太太總算是被套路成功了。
封景城繼續追問下去。
“她得的是什麼病?”
“據說時腦子裏長了個東西,總說自己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天天對著空氣說話,大家看見她都躲得遠遠的。”
老太太這話,讓時宛言眉毛挑了挑。
她記得封景城查出來的資料上,寫著姬雪梅得了腦癌,根據老太太的描述,腦癌患者確實是這個症狀——產生幻覺、精神錯亂。
“你們兩個,真的是她的故友?”
老太太忽然又露出提防的眼神,“那你們應該認識她兒子吧?”
封景城麵不改色道:“我們跟姬淩丞很熟的。”
老太太見他能叫出那孩子的名字,終於願意相信了,這才收斂警惕心,歎了一口氣。
“他們那兩母子啊,可真是命苦。我在貧民窟這裏住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哪家比那兩母子還苦的。”
時宛言似乎嗅到了什麼線索的意味,便接著問下去。
“為什麼這麼說?他們到底經曆什麼事了?”
“雪梅的老公是個酒鬼,天天酗酒,還好賭,每回喝醉了,輸錢了,就回家打雪梅。我住這裏啊,天天都聽到她慘叫的聲音,聽著真淒厲……”
“那她後來怎樣了?”
“後來那孩子……把他父親殺了。”
老太太的語氣十分平淡。
好像在敘述著非常平凡的事情,但眼裏的一絲恐懼卻掩飾不住。
“我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動手殺人。貧民窟這裏天天都有人死。那酒鬼死了,大家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在外麵也天天捱債主的毒打,隻是沒想到最後會死在自己兒子手裏。”
時宛言聽到這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姬淩丞果然是個狠厲的角色。
年紀小小,就動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這畸形的心理,究竟是如何被釀造出來的?
“後來呢?她是什麼時候得病的?”
封景城還想挖掘更多線索,於是繼續問。
老太太興致來了,還真是毫不保留。
“有一年她出去了,說是要去別處打工,才去了不到兩年就帶著兒子回來,沒過多久就開始病發,天天在家裏喊著‘不要打我,阿香,不要打我’。”
“阿香是誰?”
“我也不曉得,估計是她出去給人打工的時候被人欺負了吧。”
時宛言並沒有注意到,封景城聽到‘阿香’這名字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勁,她接著問下去。
“她沒有去醫院治病嗎?”
“起初好像是去了,但後來要動手術,沒錢,所以就不去了。孩子那時候也才十來歲,天天出去撿破爛,賣了錢,就去買藥回來給她吃。有時候買不起藥,他就去搶別人的東西,好幾次被人打得半死……”
提起姬淩丞那孩子,老太太就忍不住歎息。
“那孩子真是命苦,我記得有一天,雪梅誤以為孩子是那酒鬼,於是便掐著脖子說要殺了他。兩母子起了爭執,最後孩子把母親也殺了。”
時宛言聽到這裏,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裏滿是驚恐。
封景城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是什麼心情。
老太太苦笑地道:“是不是聽起來很可怕?孩子未滿十八歲,就把父母都殺光了。你倆剛剛還說跟他很熟,我看啊,你們還是當心點才好……”
“他、他難道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
“我剛說了,貧民窟這裏天天都有人死,隨便拖到後邊的亂葬崗埋掉就完事了。沒人會過來這裏調查的。”
老太太可以說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對於死亡這件事,看得非常淡。
好似在聊天氣一樣平常。
時宛言和封景城最後跟老太太道別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她細細琢磨著剛剛收集完的線索。
“我認為,剛剛老太太提到的那位阿香,有可能是個重點。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