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
閔瑤臉上的淚痕早已流幹，隻剩下震驚和憤怒的臉。
榮靳貼心地遞來一盒紙巾。
“先擦身體，著涼了會感冒。”
她沒有接過，隻是麵無表情看著榮靳。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聽說你要去法國。”
“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要你來送機的程度。”
“你確定你要跟我爭論我們之間的親密程度有多高嗎？”
榮靳眼裏的灼熱，讓閔瑤愣了愣，莫名想起那天晚上他們親密無間的畫麵。
她瞬間紅了臉，本能地別過頭。
“滾。”
榮靳見她不領情，直接拿著紙巾替她擦拭頭發和臉上的雨水，語氣溫柔。
閔瑤任由他擦，同時也覺得自己很沒骨氣。
明明已經決定要把這男人給甩了，怎麼現在還在糾纏不清？
這個時候，她本該坐著飛機出國的，為什麼現在卻是坐在榮靳的車子裏？
他看得出閔瑤心情不好，動作故意放溫柔。
磁性的嗓音嫋嫋落下。
“為什麼忽然要走？”
閔瑤賭氣：“關你屁事。”
“你是不是吃醋了？”
“屁。”
“上次在榮氏，你為什麼突然走人？”
“我有事。”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閔瑤。
榮靳看她這副模樣，不怒反笑，心情大好地做了個結論。
“你吃醋了。”
“……”
“你還愛我。”
“閉嘴。”
他笑聲更大，閔瑤氣得頭上冒煙，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下一秒，她轉身想打開車門，榮靳敏捷地把門扣回，然後換上珍重的語氣解釋：“我沒想過要和秦如冰結婚。”
閔瑤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裏閃過一絲意外，然後恢複理智。
“你不跟她結婚，公司怎麼辦？”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要依靠女人來穩住事業的男人嗎？”
“像。”
“就算是吃軟飯，我隻想吃你的軟飯。”
“……”
和這個男人說話，能把她噎死。
榮靳怕她一閑下來又鬧著下車，索性開啟引擎，“我先送你回家，其他的事回去再說。”
閔瑤全程不說話，心塞得要命。
她的公寓已經打包收拾好，早就打電話讓人明天去掛房屋中介，也不打算回來了。
如今打開家門的那瞬間，閔瑤感覺自己出國出了個空氣。
榮靳自動進屋坐下。
“瑤瑤，我不會和秦家聯姻。”
“你跟我說這個有啥用？我根本沒想知道。”她還是死不承認。
“等事成了，我就娶你。”
“我家會把你公司害慘，和我保持聯係你就是在自殺。”
“我不怕。”
“盲目自信。”
“我愛你。”
“……”
這男人說話為什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閔瑤被氣笑了。
“愛？愛這東西有價值嗎？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因為愛這個東西丟失了飯碗、沒了性命、放棄前程未來？你說它到底值幾個錢，至於你這麼拋棄公司上下一千名員工的飯碗不理？”
榮靳眼神真摯地看著她。
“愛不值錢，但你最珍貴。”
從未有過此刻般的認真。
閔瑤頓了半分鍾。
四目交接的空氣中，彌漫著讓人鼻酸的氣息，苦澀蔓延在口腔裏，流入心窩，戳得疼。
“榮靳你就是個王八蛋！”
閔瑤大罵一句，叉著腰仰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但事實上這個動作一點用都沒有。
她最後還是沒忍住，把臉捂住。
孕婦都這麼容易哭的嗎？
這幾天她流的眼淚，已經能抵得過她二十幾年流過的量了。
榮靳倒是喜歡看她這麼情緒化的樣子，起碼看起來更像個女人。
他站起來，走到閔瑤麵前，將她捂住臉的手扒開。低下頭，嘴唇輕輕烙在她的眼瞼上，順勢將人擁入懷裏。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父母不喜歡我，總是找到機會就對榮氏打壓。你怕我公司會撐不下去，所以跟我斷絕往來，這些我都知道。但實際上，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不堪一擊。我答應過會給你美好的未來，我一定做到。隻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公司的內奸鏟除之後，那場謀劃就結束了。”
他向來不愛說話，更不擅長解釋。
昨晚在海景公寓樓下等了一整晚，就為了醞釀這一段話，還好，他終於有機會說出口了。
閔瑤錯愕抬頭，掛著淚珠的眸子盯著他。
“什麼謀劃？”
“那是我布了很久的局，刻意讓公司陷入窘境，就是為了看清楚平常是哪個內奸在背後跟秦家的人作祟，找到證據就能一並鏟除掉。”
閔瑤沒想到這竟然是榮靳一手策劃的事，徹底愣住了。
“那秦如冰她……”
“聯姻是他們提的，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就是為了讓他們以為計劃得逞，好看清楚下一步他們會怎麼對榮氏出手。”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本來就想跟你說這事，一直沒機會。”
閔瑤張了張嘴，又閉上。
好吧。
是她死活不願意見人，導致誤會總是沒有機會解開。
如今榮靳把事情解釋清楚了，他心底的大石總算放下來。
“別再生悶氣吃醋了，我不會娶秦如冰的。”
“傻子才吃醋。”
“傻子是你。”
“你是傻比。”
“傻比愛你。”
“你能不能少說這種肉麻的話？”
“那你倒是回應我一句。”
閔瑤正想說他想得美，忽然感覺胃部一陣翻騰，卡在喉嚨處。
她臉色刷白，下一秒，推開榮靳的懷抱直奔廁所。
“嘔——”
“瑤瑤！”
榮靳也被嚇得一陣慌亂，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趕到廁所，就見她抱著馬桶不停地幹嘔。
“怎麼回事？是著涼了？還是剛剛把你扛在肩膀上弄傷了？”
他手忙腳亂地四處尋找毛巾，扯下來直接披在閔瑤的頭上，一頓搓。
閔瑤氣得要死。
“你幹嘛！”
“快擦幹身體，你感冒了。”
“我這是妊娠期的症狀，不是感冒。”
“還是要擦幹，你剛剛淋了雨，身體會著……”
榮靳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
“你說什麼？”
閔瑤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爬起來，走出廁所，到客廳行李箱去翻找包包。
榮靳跟在她後麵。
耳朵好像嗡嗡嗡在作響。
剛剛閔瑤說了什麼？他是不是產生幻聽了？
片刻。
閔瑤終於從包包裏找到驗孕棒，拿出來，遞到榮靳的麵前。
這次，每字每句清晰地回蕩在他的耳邊。
“看清楚。”
“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