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時宛言她們聊得甚歡,閔瑤把自家餐廳的招牌料理推薦給兩個好朋友。
“你們嚐嚐,我家飯店的廚師啊,是從法國那邊請回來的,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吃他做的料理。”
時宛言吃了一口牛排,忍不住點頭讚賞:“鮮嫩多汁,烹煮得剛剛好,要是換我家四寶來品嚐,應該也會給很高的評價。”
“要是申請米其林星級考核,你覺得會有幾星?”
“這麼專業的問題,還得四寶才能給你個準確的答案。”
金妮一聽她們提起孩子,就忍不住眼睛發亮。
“你家的六個寶寶最近過得怎麼樣?我很久沒見他們了,好想念啊!”
“他們過得還不錯,現在長個兒了,比以前還要高一些。你要是想見他們,找個時間我再帶他們去見你啊。”
“不不不,我等不及了,你現在就讓你家保鏢去把他們帶來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坐飛機回法國,還得等到金獎總決賽的時候才回來,隻有今晚有空。”
金妮這番要求,讓時宛言一愣,而旁邊的閔瑤,作為六個孩子的幹媽,也非常支持這個提議。
“我覺得可以有,小言,現在時間還早呢,你趕緊打電話讓保鏢把孩子們接過來,順便讓四寶嚐嚐我家這餐廳的美食合不合格。”
被兩位好姐妹提議之下,時宛言也覺得孩子們最近老待在家裏不出門,索性打電話跟孩子說一聲,然後讓雲錫去把他們接過來。
金妮一聽孩子們要來,高興得眉開眼笑,還跟閔瑤商量著要給孩子們點哪份料理。
兩人看起來比時宛言還像孩子的媽。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
飯店餐廳裏的客人們忽然被走進來的一群小蘿卜頭吸引住目光。
六個小男孩穿著打扮很紳士,戴著墨鏡,最尾端的那個小團子有點天然呆,走起路來臉上的肉肉duang啊duang的,讓人特別想掐一把臉蛋。
“哇哦,那是六胞胎嗎?長得一模一樣的,也太可愛了吧!”
“明明這麼小一隻,卻打扮得像小大人,舉止還挺紳士的,看著好療愈啊。”
“真不知他們媽媽長啥樣,能生這麼可愛的娃,父母的顏值基因應該挺強的吧?”
封景城還沒離開。
他和騰若在餐廳裏找了角落位子坐著,沒有打擾時宛言,而是想等她們吃完飯以後,再像上次火鍋店那樣接人回家,順便問清楚他心裏困惑的一些事。
雲盛帶著六胞胎走進餐廳的時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騰若也被抓住了目光。
看了一眼那六隻縮小版的封總,他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說話磕磕巴巴的。
“封、封總,您看那裏……”
封景城順著視線看去,身子猛然一僵。
“一二三四五六……這六個都太像您了,封總。我們之前遇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雙胞胎,現在看起來並不是啊!”
如果之前那幾次見麵都不是相同的人,那麼最起碼他已經見過四個了。
六胞胎幾乎隻在新聞上見過,誰都沒想到可以親眼目睹,騰若覺得特別玄幻。
雖說是六胞胎,但每個氣質都不一樣,看起來就好像不同心情的封總站在麵前。
抑鬱的、興奮的、呆愣的、精神的、冷酷的、狡黠的……
“封總,那六個孩子,還有時小姐,該不會都是那個什麼吧?”
“什麼?”
“克隆人啊……”
封景城的臉色緊緊繃著,視線沒有離開過時宛言那一桌子。
六個寶寶走過去,先是跟金妮和閔瑤摟抱,然後便挨著時宛言旁邊一個接一個坐下。
時宛言很熟練地拿起紙巾給他們一個個擦汗,也不難看出孩子們對她的依賴。
雖然偶爾閔瑤和金妮也會對孩子獻殷勤,但不難從各種細節看出來,時宛言才是孩子們的媽。
封景城把這幕收入眼底,喉結滾動了一下,口腔裏盡是苦澀。
半晌,他突然站起身,往門口方向走去。
“封總?您準備去哪兒?”
“回家。”
滕若一頭霧水,追上前去,還想問封景城為什麼不上去問個究竟,卻見他臉色很不對勁,渾身散發出一股滲人的寒意。
不敢問。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他敢開口說一個字,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上車後,封景城隻說了一句。
“回海景別墅。”
滕若不敢多問,乖巧地把他送回去。
別墅門前,看著封景城走進去的背影,竟是有幾分落寞。他看了一眼別墅大門,還有旁邊種植的薔薇花已經高過牆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要是封總那年及時趕回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那件悲劇了吧?唉,天意弄人……哦不不不,我還是趕緊回去查清楚怎麼回事吧。”
別墅裏還是那個模樣,一切都沒有變過,卻也全都變了。
封景城異常冷靜地走上樓,去了走廊盡頭的房間,那曾經是他跟霍眠的臥室。
主臥室裏的所有擺設都還是五年前的那個模樣,就連霍眠曾經用過的保養品,即便過期了也還放在那兒,按照她的擺放方式,整齊地放在化妝桌前——封景城怕哪天霍眠回來會不習慣。
走近床邊,床頭櫃子上放著一封褐色的文件,是五年前霍眠出事當晚留下的東西。
封景城坐下來,拿起文件,翻開。
這是一份化驗報告,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第幾次閱覽這份報告,指尖在最下方的‘妊娠期第六周’來回摩挲。
無數個夜晚,他也曾經做過這個動作,試圖透過這份化驗報告,來幻想著他和霍眠會生下什麼樣的寶寶。
出事那天,霍眠懷著孩子,才六周大。
他曾經無數次懊悔過,如果那天他及時趕回來,霍眠沒有被人迷昏拐走,那場意外沒有發生,是不是現在的他們,已經在共同養育起孩子了?
“如今一切答案都有了。”
那時,霍眠總說他心裏沒有她,殊不知,其實她才是那個把他忘得一幹二淨的人。
封景城沙啞地開口,蒼白無力的語句,像是對自己的嘲笑。
“從很久以前,無論在她的生活裏還是記憶裏,都裝不下我……嗬,封景城,你真是愚蠢至極,到現在還在為小時候的一句戲言堅守著。”
他想起今天看到那幾個孩子和時宛言相處的畫麵,腦袋中許多曾經以為的巧合忽然變得不謀而合。
“她應該很討厭我吧?若不然,也不會想到用這種方法逃離我,寧願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也不願意以封太太的名義在我身邊待著。”
“如今回來又是為了什麼?把我玩弄於掌心,再狠狠摔在泥濘裏?”
他對著空氣苦笑一聲,把臉埋在手掌心裏,陷入無盡的悲傷中。
這注定又是他痛苦難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