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時候，精疲力竭的寸金才被邱華送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麼也別管了。”邱華服侍她睡下，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是在寸金這裏留宿。
“邱華……謝謝你……”進入睡眠的寸金喃喃自語著。
邱華微微一笑，便坐在沙發上，發呆。陪了寸金閑逛這一天，她也挺累的。
“夜深了，但我知道你沒睡……”電話響了，邱華接起，盡是黃立璜的聲音，“我給金子準備點東西，現在能送過來嗎？明天我有事，可能就不在上海了。”
“那你來吧，隻是快點，我也快要睡了。”
不一會兒，邱華就聽見敲門聲。拉開門，見門口站著個素淨的丫鬟，“這是我房裏收拾屋子的丫鬟阿蘭，先過來照顧照顧金子的。”黃立璜的腦袋探進屋來，把丫鬟推進門。“阿蘭，這是邱小姐，都是自己人，你一並服侍著。”
“恩，是。”阿蘭點點頭。
黃立璜向阿蘭交代完各種事項，又和氣地對她說：“你先擱這兒照顧三小姐幾天，照顧小姐可不比照顧我這個爺們，你手腳勤快點。缺什麼就跟我說。天兒也不早了，你早點歇著吧。”
“你真體貼……”
黃立璜驀然回首，發現邱華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訕訕笑了，說：“我對女人是很上心的。”
邱華苦澀地笑笑，坐在沙發上。她的腿和腳有一些浮腫，是穿高跟鞋久了緣故——這一點當然沒逃得過黃立璜的眼睛。第一次腿和腳被男人這麼盯著看，邱華不好意思地迅速地把腿盤在臀部後麵。
“今天……辛苦你了……”用這種口吻說話，黃立璜不太適應，因此他頗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臉，“陪了她一整天，到處逛的……”
“是黃立國體貼，知道找我陪金子……隻是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會有我的地址和辦公室電話？”邱華又不是往日裏平靜而理智的名記者了，而是充滿了酸味的小女人了。聞到這股酸味兒，黃立璜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麼？！”邱華緊張的問。
“沒什麼，沒什麼……”他搖著手，不知道為什麼邱華的這種小女兒情態，在他眼裏比任何其他女人都要可愛。在他的笑聲中顯得具足無措的邱華，卻忽然哭了，委屈地抽泣起來“我就那麼討厭，你都不願意見我一麵，讓黃立國來找我為你辦事？”
這下子，輪到黃立璜手足無措了，他慌亂地想要幫她擦眼淚，卻又膽怯怕冒犯她，可是看著她哭著期期艾艾……“唉……”他歎息著，無奈地掏出手帕，像個兄長那般給她擦臉，“丫頭，你這是何苦呢……”邱華抬起頭望著他，多麼好看的一張臉啊，她真是愛他。“我不是怕……他媽的！我黃立璜這輩子還沒怕過什麼呢！”他放佛意識到什麼，十分不快地朝著自己的大腿錘了一拳。
“哎……別……”邱華沒攔住他那記拳頭，兩個人在落拳之時四目相對，忽然電燈貌似閃了閃，就不亮了。
“別動！”黃立璜命令著，“噌”邱華就透過火光看見他那張英俊的臉頰，還沒等她看個夠，他就打開了落地台燈，仰著頭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原來是燈泡壞了，我還以為是停電了呢。今兒太晚了，明天我來換個燈泡就好。”
邱華很討厭剛剛的小插曲打斷了黃立璜的獨白，她也覺得火光這種東西要比這種亮堂堂的光要有意境。因此，她又陷入了之前悲傷的情緒中，抱著膝，默默地盯著茶幾上透明的玻璃杯，發著呆。
“我是怕你弟弟誤會，也怕你誤會，所以才讓立國去找你的……”黃立璜緩緩說，“沒想到，你還是這樣子……你這樣我很為難……邱華，你知道嗎？崔裕達有了其他女人我一點兒也不驚訝，也不責怪他。”
“為什麼？！”
“金子是美麗，金子和姨娘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但是金子壓根不懂男人，也壓根不會照顧男人的麵子和心思。她結婚兩年多……你也看見了，她對崔裕達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開心的時候就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注意到邱華困惑的表情，他補充道，“我決不是為男人的花心而開脫……但是結婚是找個女人過日子，不是請一尊菩薩回來供奉著……”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崔裕達在結婚之前就知道寸金是什麼樣子的人，就應該做好準備！”
“婚姻裏，兩個人勢必要有所包容的。如果都有棱有角，不肯改變一絲一毫，那麼兩個人永遠無法過到一起去，永遠無法融成一個人！”
“你這還是借口！”邱華做起來，指責道，“黃立璜，我問你，假設你是崔裕達……”
“我會，如果金子隻是一尊高高在上的菩薩。”
“你……”得到黃立璜坦白的答案，邱華絕望地瞪著他，沒有幹涸的眼淚又開始流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黃立璜站起來，“所以，你對我的那種想法壓根不可能。”他總結道，朝門口走去，“真的不“邱小姐，您起來了？”正在收拾屋子的阿蘭看見邱華揉著惺忪的眼睛走進客廳，穿著睡衣迷迷糊糊地坐進沙發，歪倒在那裏。恍惚中，邱華看見阿蘭忙來忙去的身影，意識到這是在寸金的房子，立即清醒了一半，坐起來：“金子呢？”
“噢，我家小姐一大早就起來出去了。”
“出去了？她去哪裏了？”
“好像是回家了……她特意沒讓我喊你的。”阿蘭解釋道，“噢，邱少爺一早兒也來了，聽說你還在睡，把您的衣服擱這兒就走了。臨走前，他說他去報社給你請假，讓我別叫醒你。”阿蘭把衣服遞給她，羨慕地奉承著，“邱小姐，您真有福氣，有個這麼好的弟弟。”
邱華麻利地拿著衣服換了，一邊問道：“寸金是回哪個家……”
“瞧您說的，”阿蘭笑了，“做了太太的人了，當然是回自己個兒的小家了。”
早了，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