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七

新婚的生活頗為愜意,崔裕達是那種足夠溫柔體貼的上海男人,把家裏的事情安排照顧得非常好,崔裕達的母親認為自己家攀上這麼一門親是家裏的榮幸,崔裕達幾個妹妹對身份高貴的寸金也是頗為敬畏,因此寸金與姑婆關係相處得相當融洽。令寸金詫異的是,母親居然會與自己的婆婆相處得十分愉快,婚後更再沒與自己有過什麼分歧。隻是私底下悄悄告訴她:“漢城當年給你留了些值錢的器物作為嫁妝,一直放在老爺子那裏,這些財產我之前也不曉得,你出嫁前一個晚上,老爺子才告訴我,把箱子鑰匙給了我。”

聽到母親提到自己的生父,寸金的眼睛紅了——父親是把一切安排好了,連十幾年後的嫁妝都預備下了。“我想看一看。”

“在我屋裏,你什麼時候回去?”

“現在。”

四姨太望著女兒,流露出一絲無奈,說:“我明白你對你父親的心思。你這麼說回就回,你不需要跟你婆婆說一聲嗎?”寸金已經穿上鞋,披上開衫。出屋子之前,她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婆婆說:“媽,我回趟娘家。”

“噢……”

“親家母,我家裏有點事情處理,我讓寸金陪著我一塊回去。”四姨太客客氣氣的對崔母說。

“這個年頭,兵荒馬亂,政權更迭的,紙票子反而不如這些東西值錢。”四姨太撫摸著箱子裏的金銀珠寶,“他特意交給黃柏興掌管,是怕我們母女有了這些珠寶過於紮眼,引得歹人作祟。”四姨太仰著頭,歎道,“為了我們母女,漢城真是煞費苦心。”

寸金撥弄著這些珠寶,淚光閃閃,許久才合上箱子,說:“這些東西,還是您收著,我暫時用不著。”

“我也是這麼想,你們年輕人正是努力奮鬥的好時候,守著這些,隻會讓你們上進心喪失,坐山吃山。”

寸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想到自己在母親眼裏居然這麼懶惰,她無奈地搖搖頭。

臨走前,四姨太拉住她諄諄教導:“這嫁妝的事情,就你我知道,別再告訴別人了。”

“我明白,我不會告訴邱華的。”

“不僅僅是邱華,裕達也不要說。”

“為什麼?”

“女人總是要有自己的私房梯己,對你隻會有好處。”

寸金皺了皺眉頭,她明白母親的意思,說到底,母親和親家相處得再好,可還是信不過崔裕達,她總認為崔裕達和自己結婚有高攀之嫌。但是想到母親為了自己,而和崔家禮尚往來,寸金心裏還是心存感激的。

“金子,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公司了,你不打算去上班了嗎?”

寸金皺了皺眉頭,敷衍著:“去,這不是請假了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