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小姐,小姐!”

“小薇?”寸金微笑著站起來,“你來怎麼不事先跟我說一聲?你怎麼進來的?”

“這位先生帶我進來的。”小薇偷偷瞥了崔裕達一眼。

“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崔裕達瀟灑地笑笑,“這是你妹妹?”他好奇地打量著小薇,她的眉眼和舉止神態完全不像寸金。

“算是吧。”寸金微微一笑。

“不是,不是,我隻是一個丫鬟罷了。”小薇搶著說。

“我現在正聽導演說戲,你隨便轉轉吧。”寸金又坐在了導演身邊,聽他講戲。

小薇臉上掠過一絲失望。“小薇,我帶你四處逛逛吧。”崔裕達主動請纓。

“太好了,小姐,我跟崔先生去逛逛了。”

“嗯,有裕達陪你,那是最好。”

在小薇看來,崔裕達人極好,帶著她逛遍劇組,還細細給她講解劇組裏的每一項工作,倒茶給自己喝,真是細心體貼到家了。小薇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照顧,有點受寵若驚,回到家還想著崔裕達的好處。

“寸金倒是真火了,和著那個英俊小生。”黃立麗把報紙往桌上一扔,當著四姨太的麵前。

“什麼英俊小生?”三姨太和著笑臉問。

“喲,還真是英俊!”五姨太拿起報紙看著說,“比起家裏這些個大老少爺們帥多了。寸金還真是有福氣。”

“什麼福氣?”三姨太接過五姨太手裏的報紙,看了兩眼又遞給四姨太。

“這一定是報紙胡亂寫的。”四姨太故作鎮定道,“寸金怎麼會是那等輕浮的孩子,拍個電影就跟別人好上了呢?”

“誰知道呢,這個電影界,還不是女主角和男主角好,男主角和女主角好……”五姨太微微笑著,“不過這個梁山伯還真是英俊。”

“寸金不是演戲一向很認真嗎?這點隨四姨。”

“二小姐真是會說話,”四姨太尷尬地笑著,“演戲哪裏是什麼正經的事情,不過是打發打發時間……”正說著,突然感到小腹一陣疼痛,眼一黑,欲倒下。

“三小姐,三小姐!”小薇急急忙忙地衝到劇組裏叫著,不顧寸金正和崔裕達拍戲,就衝到鏡頭前,拉起寸金就跑。

“哎,你是做什麼的?!”攝影師和導演驚道。

“小薇,你這是做什麼?”寸金掙脫開她的手。

“小姐,四姨太要生了,醫生說很危險!”

“什麼?!”寸金扯下頭上的假發和頭飾,跟著小薇跑出去。

“這怎麼回事?!”隻剩下導演和其他人納悶著。

傍晚,寸金才頂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劇組,劇組的人已經下班了,崔裕達正坐在地上抽著煙,看見寸金回來,他站起來,說:“馮姐,生氣了,要你去她辦公室跟她解釋。”

寸金一臉憂鬱地坐在地上,眼神渙散。

“你家裏出了什麼事情?”崔裕達坐在她旁邊,柔聲問。

寸金沒說話,隻是眼淚代替她的心聲。

“寸金?”崔裕達遞給她一塊手帕。

寸金接過來,輕輕在眼睛下方按了按,吸去眼淚,這個輕盈的動作讓崔裕達覺得她無比女人,比起自己所結實的那些一出事就歇斯底裏,大哭大鬧的女人,寸金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然而她的眼淚讓她墜入了凡間,讓崔裕達認識到仙女也是有著自己多情而敏感的一麵。

第二天,再次再片場看見寸金的時候,她又恢複往日的貴族氣質,臉上看不出一點淚痕。入戲的樣子,讓崔裕達險些真的愛上祝英台,這個千古的奇女子,寸金也是一個奇女子。她身上的仙氣讓一向強勢的馮月珍也不能奈何,對於她丟下工作回家不,過是溫和責備幾句,就讓崔裕達送她回家了。

“謝謝你。”走在路上的時候,寸金對崔裕達說。

“什麼謝謝?”

“謝謝你昨天陪著我。”

“哦,這個……”

“真的很感謝你。”寸金麵向他,躊躇了一會,說,“我母親昨天給我父親生了一個兒子。”

“是嘛,那可真要恭喜你了。”看見寸金苦笑的表情,崔裕達意識到什麼,也收斂了笑臉。

“謝謝。”寸金知道他理解自己的表情,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懂你,是件多麼慶幸的事情。豁然間,她對崔裕達的好感倍增。她專注地望著他英俊的臉,突然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