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後風波
賴阿虎走進了餐廳的一個雅間,坐下的動作不小心牽動了肩上的傷口,痛得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緩了片刻才把手伸向對麵的男子問道:“報酬可以給我了吧?”
男子雲淡風輕地掃了一眼他肩上的傷口,臉上掛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隨即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在這兒。”但賴阿虎正要伸手去拿時,他卻突然往回收了收,確認地問,“事情真的已經辦妥了?我要的效果可是能夠起到很好的作用哦!”
“當然!”賴阿虎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同時探出身子一把抽走了對方手中的信封,洋洋得意地坐了回去。但當他看到裏麵支票上的數字時,突然不滿地皺眉道,“怎麼就這麼點?為了辦成這件事,我的肩都被那個女的給刺傷了!你不應該再多給一點嗎?”
男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這傷,還不是因為你想假戲真做的原故?”但見賴阿虎要反駁什麼,便懶得與他討價還價地繼續道,“好吧,我再給你加五千塊當作傷勢補償費。可不要得寸進尺哦!”語氣裏多少含了點威脅地提醒了句,隨即就從手邊的皮包裏拿出了一大疊百元大鈔給了他。
賴阿虎接過鈔票,立刻笑得一臉諂媚,連聲回道:“不會不會,這已經很夠了。”
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囑咐道:“記住,這件事永遠都不能宣揚出去!”
“嗯嗯,我明白。”賴阿虎點頭哈腰的回應著,然後請示道,“如果沒什麼事了的話,那我就先走嘍?”
男子點頭同意,看著賴阿虎離開後,便打開了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把童落雪的那些照片全都發到了網上,隨即嘴角浮出一抹邪笑道:“敖啓敶,你以為做到總經理的職務、受到我舅舅的器重就能成為石遠的繼承人?嗬,你一個外人,別白日做夢了!”……
童落雪的照片一經傳出,網絡及各大媒體立即就炸開了鍋,誰都沒想到一度被評為最恩愛、最幸福的敖啓敶夫婦竟會鬧出這麼大的緋聞,為了搶到第一時間的詳細資料,各家大大小小的媒體報社立即派出記者前去敖啓敶家采訪。
——————————敖啓敶的別墅內——————————
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敖啓敶倦意地睜開睡眼,兩圈淡淡的暗色圍在眼角,顯然他一夜都沒有睡好。他坐起身搓了搓臉,順勢下床打開房門向樓下走去了。
敖啓敶來到客廳,一眼就看見安靜地在沙發上躺著的童落雪,畢竟是夫妻,畢竟他們曾那麼的相愛,他不由得還是會擔心她睡沙發著涼,於是又轉身回房取了條毛毯來給她蓋。但當走近童落雪時,被驚得呼吸突然一滯,連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卻發現她已經沒了一絲生機,她真的選擇了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來結束他們的關係。
敖啓敶半跪在地愣愣地看著童落雪冰冷的屍體,仿佛他也失去了生機一般麵容呆滯而慘敗,看不到驚訝,也看不到悲喜。他的心,或許因遭受一連串的情感打擊,而麻木得沒了一絲知覺,又或許在察覺童落雪死了的一刹那,也跟著成了死灰。他就這樣平靜得猶如一尊蠟像,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想到應該通知治安,像是被線牽著的木偶沒有一絲意識地報了警。
治安在一刻鍾之內就趕到了現場,從那些圍在門口的記者群裏擠了過來,按響門鈴的同時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敖啓敶聽見門鈴聲,便懵懵懂懂地起身走過來給他們開了門。而那些記者一見到大門被打開了,便全然不顧形象、馬蜂似的就要往裏闖,弄得攔著他們的治安都幾欲招架不住,場麵不由陷入一片混亂。
治安費了好一番時力,才堪堪攔住那群記者,進入了別墅勘察現場。取完證後,治安走到敖啓敶的麵前問:“敖先生,初步判斷您夫人是自殺,您知道她是因為什麼而想不開嗎?”
屋裏的敖啓敶還沒開口回答,外麵的那些被治安竭力攔著的記者見沒機會進去,便扯開了嗓門,高喊著問道:“敖先生,請問童總編出軌是不是因為你們經常因工作分隔兩地耐不住寂寞?”“您夫人自殺是不是因為你發現了她的事情?”“你們之前那樣如膠似漆的感情是不是特意做給大眾看的呢?”……敏感犀利的問題一波強過一波,就像無數把鋒利的尖刀剮著身體,快要把人碎屍萬段了一樣。
警官見敖啓敶沉默不語,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外麵的那些記者,繼續問道:“他們說你太太出軌,請問她真的是因為這件事而自殺的嗎?”
敖啓敶此時承受著治安的咄咄逼問、記者們漫天飛舞的問題和心中巨大的傷痛,身體終於替他做出了誠實的選擇,他一頭栽了下去,昏倒了……
醫院的病床上,敖啓敶茫然地看著房頂,眼睛一眨不眨,嘴唇如煞白的麵容一樣,沒有一絲血色。直到征得醫生同意的警官過來問話,他才有了一點點輕微的反應。
“敖先生,請問你和你太太當晚有沒有因為那件事起過激烈的爭吵?”警官直切主題地問。
敖啓敶聽問並沒有轉頭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沉無力地回道:“沒有,不過當天早上我們有吵過。”
警官‘嗯’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昨晚有沒有不在場證明呢?”
“沒有,從昨晚十點多到今天早上我一直在家。”敖啓敶如實答道,聲音空洞得仿若幽靈。
“那你昨晚上樓之後就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嗎?”
“沒有,昨晚我回家後就直接上樓了,是在客房睡的。”敖啓敶依舊呆滯的如機器一樣回答道,但隨即卻似無意識的自嘲般輕哼了一聲,緊接著拄著床坐了起來,黑眸中浮現一抹令人讀不懂的複雜目光,直直地盯著警官說,“我既沒有不在場證明,又沒有讓人信服的證據,而且還有充分的殺人理由。如果你們懷疑這是他殺案件,那就把我抓起來吧!”
敖啓敶說著就突然伸手緊緊抓住了警官的胳膊,以一種不容人質疑的決絕說道:“不,這就是他殺案,我就是凶手!請你把我抓起來,把我抓起來吧!”
他的力氣之大,抓得警官都不由痛得皺了皺眉,趕忙安慰道:“你的情緒太激動了,我知道你受的打擊很大,但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然後努力地從他手中抽出胳膊,又說了句,“你先修養,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就起身離開了。
警官前腳剛走,這些事件的始作俑者——柏威德就進來了,他假惺惺地拿著水果籃來到床前,毫不掩飾小人得誌的醜惡嘴臉,對敖啓敶冷嘲熱諷道:“你也真是的,怎麼就暈倒了呢!短短半日就紅遍了媒體界的你怎麼一點都經不得這種大場麵?你哥我可是非常的羨慕你呢!嗬嗬……”說著就把一疊報紙甩在了他的麵前,上麵全都是關於他和童落雪的報道,隻是看一看題目就能把人給氣個半死。
可敖啓敶卻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並沒有什麼反應地漠然問道:“你來就是為了諷刺我的麼?”
柏威德不屑地哼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挑釁地說:“我可沒那麼無聊!我這次來,是為了讓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曾經與你老婆做過兩個月的戀人,相片是我那個時候弄到的,並且昨天和今天的信息全部都是我發到網上的。而昨天和童落雪親近的那個男子——”他故意拉長了聲音,瞥了一眼臉色越來越陰沉的敖啓敶,突然心情大好的繼續道,“也是我安排的。好險,如果當時在門口的你再多停留半刻,童落雪拿刀反抗刺傷對方的一幕就被你看見了,那麼我的計劃也就隨之失敗了!你們的故事我也了解得很多,童落雪當年會做那些事,完全是因為你的傷害。而後來隨著你們的和好,與你結婚後就再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柏威德的這些話如願以償地深深刺激著敖啓敶,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徹骨的悔,徹骨的恨,徹骨的痛……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仿佛就快要窒息了一般,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胸口。柏威德見此更加得意了,好像要給他致命的最後一擊地問:“怎麼?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心很痛?是不是很後悔?但無論你再怎麼悔,都已經於事無補了!而你,就是間接殺害你妻子的凶手!哈哈哈……”柏威德說完就大笑著走了出去。
此時的敖啓敶雙手憤怒地緊攥著拳頭,指甲深陷掌心中似乎已經流出了血,陰冷扭曲的麵容使他看起來猶如一頭從地獄逃出來的野獸,竭盡全部理智強壓著自己沒有衝過去追上柏威德,因為他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殺了他,他要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要淩駕於柏威德之上,狠狠地將他踩在腳底下,折磨他,蹂躪他,讓他也明白什麼叫做悔徹心扉的痛!
滿眼積聚著仇恨的敖啓敶就這樣靜靜地呆了片刻,便默默地起身下床把門上了鎖,隨後幾乎整個醫院都聽到了一陣陣如野獸般震天動地、撕心裂肺的狂哮怒吼……
三天後,敖啓敶身穿高檔西裝英氣非凡地出現在了大眾的麵前,俊逸的麵容竟已尋不到半分遭受嚴重打擊後本該有的頹廢,隻是他的身上再沒有了以前那種暖如朝陽的氣息,反而多了一些令人望而生畏的肅冷孤傲,整個人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他重新振作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解決了那些負麵新聞,把自己給石遠公司帶來的影響降到了最低。但這一波剛剛平息,另一波事件就如潮訊一般給公司帶來了更大的麻煩,險些讓石遠丟了信譽。
不過導致這件事發生的人卻不是敖啓敶,而是石遠董事長的外甥柏威德。原來,身為石遠公司材料部門主管的柏威德由於貪占便宜,購買劣質裝修材料,致使幾家旅店出現了多起中毒事故。這起事件對敖啓敶而言是個絕佳的報複機會,因此他非常積極地親自出麵解決了此事,甚至自己出資對相關受害者做出了賠償。而柏威德也如他所料的,不但丟了職務還被關進了拘留所,在那裏受盡了不良青年的折辱。
‘人雖去,愛未亡。我想讓你永遠地活在我心中,所以,請原諒我沒有追隨你而去。落雪,我愛你!’這是敖啓敶寫在日記裏的一段話,並且發誓,他不會采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對付柏威德,但卻可以讓他自己挖坑,自嚐惡果。
童落雪的死訊不久之後便傳到了在泡菜國留學的韓筱秋那裏,得知這個消息,她悲痛欲絕地把自己關在宿舍好多天都沒有出來。她把童落雪拱手讓人,就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可她卻沒想到這個婚姻竟成了童落雪的墳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放手!我為什麼不是男兒身?!’韓筱秋食水不進地一遍一遍地在心裏痛悔著。
哀莫大於心死,一想到這世上再沒了她深愛著的童落雪,她就痛不欲生地想要立刻追隨她而去。但當她偶然看到了一條敖啓敶過得風聲水起的消息時,這個念頭便被打消了,心中的悲傷和痛悔逐漸彙聚成了仇恨,最後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執念——既然一切已經無法挽回,那她就去為落雪報仇雪恨,她要讓傷害落雪的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