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第一人民醫院。
人聲鼎沸,匆匆往往都是病人。
怪不得以前總聽說一句話,醫院的牆比教堂聽到了更多的祈禱,每一個神色匆匆的人影的背後,指不定就覆壓著一個家庭的擔子。
我,一個人,孤身就來到了這裏,為的就是來看望從醫學院三樓跳下樓去的那個女生。
葉筱筱。
問了醫生,醫生告訴了我位置,我徑直的走進了病房。
病房十分的白,也十分的幹淨,是一個單人間,不大,大約二十多平方米。
在醫院,有這樣的一個單間,其實是很難能可貴的事情了,也說明葉筱筱家有一定的實力的。
也是,在津城大學上學的,出了像我這樣,還需要打工的,有幾個家中不是有權有錢的呢?
病床在靠右的位置上呢,現在還掛著點滴。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病房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照顧著葉筱筱,她就那樣眼睛在直直的看向房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甚至我的腳步聲,都沒有將她從這種狀態中驚醒過來。
此時,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渾身震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著我。
此時我才完整的看到了葉筱筱的容貌。
她的臉色現在看起來十分的差勁,白乎乎的,就像是……就像是抹了一層白色的粉末一樣。
雙眼看起來十分的空洞,沒有一絲的神采。
她木然的對著我說道:“你是誰?”
我道:“我是你的校友。”然後將我從醫院外邊臨時買的果籃放在她的身邊。
她很不留情的說道:“我不需要果籃,你拿走吧。”
脾氣還真是有點怪。
不過我可以理解,如果一個人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還能坦然麵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籃我並沒有動,而且,我主動的問起了她:“你的家人呢?”
她沉默了。
足足有五分鍾過去了。
她才冷冷的說道:“他們,一個個的都在忙碌著自己的生意,怎麼有時間來看我呢?一個跟著野男人四處廝混著,一個跑到了意大利。我就當他們死了。”
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的眼睛裏含著淚水。
一下子,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葉筱筱家一定是離異家庭,父母常年不在一起。
我道:“那就沒人照顧你麼?”
葉筱筱道:“有,我請了個保姆。”
我一問,她一答,似乎並不是很情願說話似的。
就在我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來到了病房,手中正好拿著飯盒。
我在想,我是不是來得不太是時候,準備先離開,就聽見葉筱筱道:“阿嫂,你先出去一下。”
那個中年婦女聞言就走了出去。
看來,中年婦女就是她請來的保姆吧。
保姆離開了病房,我一看,隻有我在了,看來隻能是我來喂她吃飯了。
就端著飯盒來到了她麵前。
葉筱筱止住了我的動作。
“雖然你是我的同學,但是我們素未謀麵,能告訴我你來這裏的目的麼?”
我沉吟了片刻,糾結著是不是要實話實說。
想了片刻,還是道:“我聽學校中有人說……”
“這跟你有關係麼?”
對,這跟我有關係麼?她自己跳的樓,警察都沒有照過來,我自己就先照過來來問話了,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可是既然來了,我就要問出來點消息。
我道:“我植樹很好奇。”
她靠在病床上的頭盯住我好長時間。
“你在撒紅。”她道。
我不甘示弱。
“你怎麼知道我在撒謊?”
“你的眼神?”
“我的眼神?”我道。
“對,就是你的眼神,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來你的希冀。你肯定不是無端來到這裏的。”
好吧,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這樣被一個普通的學生看出了我內心得不平靜,這個世界也 太危險了吧,她真的是一個普通學生麼?
來的時候,我還特意的打聽過,她跟我是同一屆的,不過我們不是一個係的,我是中文係,她是藝術係。
這幾乎是我羨慕的一個係別了。
我有時候在夢中都能想到,翩翩起舞的樣子是多麼的美麗,踮著腳尖,像一隻會飛的天鵝一樣。
而我的中文係又是什麼鬼。
而葉筱筱正好就是舞蹈係的。
一雙腿就這樣斷了,對葉筱筱是多麼大的打擊,不吝於晴天霹靂。
雖然我不知道醫生診斷的怎麼樣,但是不管如何,她的腿一定是受傷了,即使以後會痊愈,那也是一種創傷,在也回不到最巔峰的時候了,從此以後,狀態會越來越差的。
我看向葉筱筱纏著繃帶的腿,久久的無語。
這麼修長的一條腿,本來多麼的讓人羨慕啊。
我不言,她也不言。
可是我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她雖然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但也僅僅是在我進來的時候,失神了那麼片刻,現在竟然還能嗆著我說話。
說明,舞蹈對她的打擊並不是很大。
或者說,她的家庭對她的影響才是最大的吧。
許久之後,葉筱筱才說道:“好了,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有什麼問題,你想問就問吧。”
我道:“你改變主意了?”
她竟然沒有來的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容,是那麼的苦澀。
“你是我住院之後,你是第一個,也許是最後一個來看我的,不管是什麼目的,至少……讓我的心熱了,嗬嗬,也讓我感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我的麼?”
她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著實沒有想到,來看我的竟然回事一個陌生的同學,連我的男朋友都沒來看我呢。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覺得諷刺。”
我無言。
她道:“你是個好人。”
看著飯她還沒吃,就讓她先吃,反正我時間多的是。
她搖搖頭說她不餓。
既然如此,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你在跳樓之前,一定是遇見鬼了是吧?”
我看到她紮著點滴的手,瞬間就抽了一下,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你……怎麼”
她足足震驚了又三分鍾左右,才恢複了正常。
看來,那天晚上的事情,對她的影響一定特別的大。
她神戶了一口氣,露出了決絕的神色。
“對,我遇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