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明!”
陳艾雅怒聲問道:“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離開!”
“說清楚什麼?”
徐千明見已經躲不開了,於是隻好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冷聲回道:“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市刑偵隊隊長,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過問。”
“不該我知道的事情?”
陳艾雅卻絲毫不讓的繼續追問道:“你們想要在霧山市進行調查,怎麼可能離開我們警方的幫助?而且,這個神秘男子已經在霧山市犯下了多起命案,這些命案都是歸屬我們警方的管轄範圍的,怎麼可能跟我們沒有關係?”
“多說無益。”
徐千明臉色一沉,語氣堅決的說到:“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們警方的幫助,你們警方也沒有權利參與進來。”
話音剛落,徐千明便轉身想學校內走去,不再理會一臉怒容的陳艾雅。
“徐千明,哼!”
陳艾雅自然不是那種會被三言兩語就勸說的人,望著徐千明離開的背影,賭氣一樣的說到:“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說完,陳艾雅便也就開著警車離開了這裏,計劃起了自己的行動來。
……
省警官大學的教室內。
“今天,我們繼續講關於微表情的課。”
徐千明輕聲說道:“所謂的微表情,是一個新概念,以我的理解,它不光包括著一個人的麵部細節,還應該包括著這個人身體上的細節,手指的顫抖,腿部的抖動,如果你們觀察力敏銳的話,還一改注意到被審訊者毛孔的變化……”
與大部分的大學課堂不同,徐千明上課的時候,是從來不會攜帶課本講義或是其它教學書籍的,因為他一直都是想教什麼,便講什麼,所以他的課本來也沒有任何的課本可以使用。
此時的他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講台上,就像是在表演一場脫口秀一樣,連黑板都隻是偶爾使用一下,唯一的不同就是,徐千明根本不會跟任何一個學生進行交流,更不會跟脫口秀那樣,在講述的過程中加入一些包袱,逗觀眾們開心。
所以,整堂課既枯燥,又乏味,而且還無法像其它的課一樣方便的做筆記,放在其它的大學裏,這樣的課程肯定是很少有人會來上的,即便是來上課的學生,也應該是在座椅上玩著手機,或是直接開始蒙頭大睡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間整整三百多人的大教室內,竟然在沒上課之前,就已經坐的滿滿當當了,就連過道中間也坐滿了人。
一眾學生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玩手機或是做其它與課堂不相幹的事情,個個聚精會神,仔細的聽著徐千明講的每個細節。
“相信你們在其它的課程,或是類似的書籍中,都有看到這麼一句類似的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想知道一個人有沒有撒謊,就要與對方的眼神產生對視,這樣便能直接的觀察到一個人的心理活動。’”
徐千明講到這裏,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其實這句話簡直錯的離譜,可以說是大錯而特錯。”
“道理很簡單,因為你在觀察對方的時候,對方同樣也在觀察你,你能看到對方的心理活動,對方自然也就能看到你的,如果你的觀察能力和自我隱藏能力能夠做到像我一樣,遠高於任何人的話,這樣做就確實是有效的,但是……”
說到這裏,徐千明話音一轉,繼續說道:“現在的你們,就是一群毫無經驗的菜鳥而已,掌握的審訊知識也是匱乏到可憐,估計連一隻訓練有素的警犬都比不過……”
既然是徐千明的課堂,自然離不開他那招牌的自戀和毒舌,不過好在學生們都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了,即便被罵成“連一條狗都不如”,也一個個安之若素的認真聽課。
“聽說連省廳的高層都被徐教授當麵罵過廢物,我們才隻是被罵像條狗,已經比廢物好多了。”
“省廳的高層算什麼,我聽上一屆的學長說,徐教授還是學生的時候,就被公安部的領導看上了,要破格讓他去公安部工作呢!”
……
就在徐千明認真授課,而底下的學生們在小聲討論的時候,忽然,教室最前排的座位上,有一個人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有人在徐千明的課堂上提問了!
舉手的是一名男生,看起來很年輕,麵容十分稚嫩,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留著一頭短發,給人一種十分精神的感覺,不過身形略顯瘦弱,應該是大一的新生——因為省警官學校的體能考核非常嚴格,體能不過關的話,無論你的成績多麼優秀,都會留級的,所以除了大一新生之外,各個年級的學生,都還算得上是“魁梧”。
麵對一眾學長學姐的驚詫目光,這個新生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仍舊舉著自己的右手,等待著徐千明的回應。
“他是大一的吧……”
“可是,大一新生怎麼可能有機會來聽徐教授的課?”
“不管他是不是大一新生,總之他是死定了……”
徐千明雖然一直沒用正眼看在座的學生,但是當這個年輕人舉起手來的一瞬間,他便發現了。
“你……”
徐千明眉毛一抬,略一打量對方之後,便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徐教授。”
年輕人在得到徐千明的允許之後,這才站起身來,提問道:“您有心事吧?”
“我?有心事?”
徐千明被對方的話提起了一絲興趣,嘴角一翹,竟然出奇的,用一種和善的語氣繼續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難不成你還會算卦麼?”
“不是的。”
年輕人似乎沒有體會到徐千明這句話裏戲謔的語氣,仍是一本正經的說到:“您剛剛說,如果一個人有心事的話,那麼他身體上的微表情就會有所反應,做出一些不同於尋常的動作。”
“而據我這幾節課對您的觀察,雖然您在上課的時候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是目光都是非常專注的,手上也不會有多餘的動作。”
“可是這節課,您的眼神總是偶爾的,不自覺的向左側微斜一下,似乎是思考出了某種問題的可能性,而且在這之前,您的手指也總是不自覺的輕輕敲擊桌麵,這些都是您之前所沒有的,所以我才會好奇。”
眼睛微斜,手指輕敲,這些微動作確實都是徐千明在思考的時候經常有的,熟悉徐千明的人都會對這些事情有所了解,特別是陳艾雅,徐千明隻要轉一轉眼珠子,她便能猜到徐千明在打什麼鬼主意。
可是問題在於,陳艾雅是因為從小與徐千明一起長大,對他有著長時間的接觸和觀察,這才發現的,而這個年輕人,竟然隻用了幾節課的時間便能觀察出這些,不得不讓徐千明眼前一亮,對他有了幾分欣賞。
但是,徐千明欣賞一個學生的方式,是和別的教授不同的。
徐千明眼皮一耷,輕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琦。”
“李琦同學,我身為一名大學教授,在學校的任務,可不光是要教授你們這些蠢貨知識這麼簡單,我還有很多研究要去完成,這點,你應該明白吧?”
“這……”
李琦剛剛的提問,完全是因為一種好奇心,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好奇心,又或者說是出於“學生的本職”——對知識的求知欲,現在被徐千明這麼一句反問,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的愚蠢程度,隻好低頭回道:“是的,大學教授除了教學任務之外,往往還有大量的研究任務需要完成。”
“既然你知道這些,那我在完成給你們教課這種簡單任務的時候,分心思考研究問題,就應該很容易理解了吧?”
“鑒於你的這個愚蠢的問題打斷了我的教學課程,下課之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
“坐下吧。”
一眾學生看著這個大一新生吃癟的樣子,一個個不禁偷笑了起來,課堂內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好在徐千明積威已久,隻見他皺著眉頭,對著眾人掃視了一邊,便將教室裏的這陣騷動壓了下去。
可是,就在徐千明打算將目光收回,重新開始授課的時候,他卻猛然發現了一樁怪事——教室裏竟然多了一個人!
雖然教室裏總共有三百多人,想要在一瞬間數清楚,似乎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這麼難。
道理很簡單,徐千明很清楚選這們課的學生的數量——三百四十人,而且現在每個座位上都是有人的,而教室裏的作為總共有三百二十個,那麼隻需要去掉這三百二十人,數一下坐在過道內學生的數量就可以了。
而過道裏卻有二十一人,加上三百二十個座位上的學生,總共有三百四十一人。
教室裏多了一個人,這在其他老師的課堂上,或許並不是什麼大事,甚至可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一個學生遲到了,趁著老師不注意,然後偷偷溜了進來。
但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徐千明的課堂上,而且更重要的是,徐千明清楚的記得,選自己這門課的學生,隻有三百四十人,而且他的課是不允許旁聽的,絕對不會有人,也絕對不敢有人違反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