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比於其他人家的土平房,村長家裏顯得“氣派”很多,至少也是三進三出的老院子,門口兩座大石獅子,但是我總覺得像一對憨態可掬的大貓。

幾十棵大柳樹林立在門口,一看就是上百年的大樹。

敲了敲門,一個麵色黝黑的年輕人打開了門。

“你好,我們是來旅遊的學生,能借用一下電話嗎?”我很有禮貌說道。

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沒有電話!”說著就要關門。

“可是別人都說你家有,你不會是不想借吧。”小祝插話道。

“借不借是我的事,你們趕緊走開,否則一會兒可能就走不了了。”年輕人很不耐煩,說著又要關門。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你還能留住我不成。”小祝怒聲道。

就在兩人爭執時,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走了過來。

“老四,是什麼人在喧鬧啊?難道是苗寨的人來了?”老人的聲音沙啞,看起來有些虛弱的樣子。

“不是,是兩個來旅遊的學生,是要借用電話,我這就把她們趕走。”叫老四的年輕人連忙來扶助老人。

“都是學生,行走在外麵都不容易,還是讓她們進來吧!”

這老人就是當地村長,叫做王老太公,今年已經七十八了。

我和小祝衝著老太公說道:“多謝老人家!”

“沒什麼,行走在外的人這麼多,誰能不遇到點難處?”

走在院子裏,我覺得這裏的氣氛有些異常,還像都在準備著什麼。

“今天府上是有什麼大事嗎?”我好奇問道。

老太公被人扶著,歎了一口氣,似是不想談論這個,問道:“你們是想找車吧!山路崎嶇,怕是找不到車,不如你們在這裏住宿一晚,明天我派人找輛三輪送你們出去。”

我和小祝商量了一下,覺得挺好,就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

聽說我們還沒有吃飯,王老太公有讓自己的兒媳給我們做了頓晚飯。

一盤醬牛肉,兩張關西大餅,兩盤蔬菜,還有呃,一壺米酒。

“山野之人,沒有什麼好東西,還請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餓的發昏的小祝已經開吃,口齒不清。

我起身說道:“已經十分好了,明早川資奉上。”白吃白喝白住什麼的,總歸不太好,我可是有原則的人,畢竟人家又不欠你的。

王老太公一揮手,說道:“這事不用再說了,出來行走,誰還背著個房子、帶著個鍋哩!”

給小祝借了塊膏藥,糊上了腳踝,這是當地人自己做的,厚的就跟剛才吃的關西大餅一樣,烏黑烏黑的,據說淵源可以追溯到秦國白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糊上之後,小祝明顯好受了很多,我和她被熱情的王老太公安排在最後的一間瓦房住下,瓦房窗明幾淨,看來時常打掃。

一會兒王老太公前來敲門,聲音低沉道:“一會兒這裏可能會出一些亂子,你們兩個可要躲好了,前往不要出來!”

想到之前進來時候見到的景象,我疑惑道:“府上真的有事?”

王老太公歎了一口氣,“沒什麼,是孩子要嫁人了!”

我笑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好事啊,您怎麼愁眉苦臉的呢?”

也許是為了疏解自己的苦悶,王老太公說道:“你有所不知,這親事不是老頭子願意的啊!”

“難道是男方家境不好?”我好奇說道,這個社會就是這種情況,女生是奇貨可居,男方要想抱得美人歸,潘驢鄧小閑(男人五好)非得有一種專精不成。

王老太公很詭異看了我一眼,再歎,“我們才是男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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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剛才說嫁人!”我思索了一下,確定不是我聽錯了。

王老太公的歎息聲似是格外頻繁,“要倒插門給一個苗女,成為人家的人,到人家家裏去住。一年到頭回不到父母身邊來,不是嫁人是什麼?”

苗女?我若有所思,聽說有些地方還保持這倒插門的習慣,女強男弱,男人就跟進了家門的小媳婦一樣,毫無地位可言,難道這就是?

“既然心裏不情願,何必要答應呢!”我疑惑問道,這物質極大豐富的今天,人們婚姻的自由度也在增加,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唉——”王老太公歎氣連聲,一不小心拽掉了幾根胡子,吸溜了幾口涼氣。

“還不是估計那女方的身份,她是苗寨的公主,當地首領的掌上明珠,從小就是極其霸道的人物,那次出來遊玩,偶然見到了我家老五,說是什麼一見鍾情,扔下了三十兩黃金、二十斤白銀做聘禮,要強娶我家老五做夫君。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法律了!”王老太公憤憤說道。

三十兩黃金、二十斤白銀?那倒是闊綽,很明顯我又有些歪樓了。

“難道長得不好看?”我隨即想到:要是長得醜到跟無鹽一樣,三十兩黃金也不能要啊!

“跟你一比也不差!”

我臉頰抽了抽,剛懷疑人家醜,就被老太公如此比喻,著實難以接受。在這裏要澄清一件事,我長得還是可以的,不然和司徒在一起的壓力會很大,她並不需要一個長得磕磣的閨蜜來襯托。雖然木有男朋友,但那也是我對人類沒興趣的原因,然後就是我詭異的著裝讓無數男人止步,無數次被司徒吐槽,但還是死性不改,用她的原話就是“一看就是土了吧唧”之類的,這樣也增加了讓人敬而遠之的可能。

“那就嫁了吧!”我很當然說道,天可憐見,如果有一個公主一樣的人物對你一見鍾情,而且長得不賴,最重要的是有錢,然後花他個幾百萬讓你入贅——相信絕大多數的男人都難以拒絕吧,一旦答應,那估計就可以少奮鬥兩百年了。

“這就是我苦惱的地方,”老太公說道:“老五是家中獨子,其餘四個哥哥早已成家,但都是我亡兄留下的子侄。老五才是我的親兒子,我還要他給我養老送終呢,他要是去入贅,我要是哪天伸腿去了,誰給我披麻戴孝?誰給我燒頭七?”

我默然,國人對於身後之事頗為看重,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且啊!”老太公接著說道:“我兒從小身子弱,文文弱弱的,那姑娘跟虎狼一樣,我兒一旦過去,怎麼受得了,三兩天就會死在床上!”

我大汗!瀑布汗!那女人,有那麼饑渴嗎?采陽補陰?

老太公起身似是想走,“多謝聽我老頭子在這裏嘮叨,我也是沒辦法,這兩天院子裏的人心情都不好,給你開門的老四也是,失禮的地方不要見怪!”

我繼而說道:“今天承蒙老太公留宿,晚輩感激不盡,其實我不隻是一個學生。”

“哦!那你是?”

“我從嶗山來,是嶗山道門的天下行走,這次奉師命去昆侖山。相遇就是有緣,令公子被強,呃強娶之事,晚輩不才,想要盡綿薄之力!”

“你有辦法?”老太公驚喜道,也許是被我淡定從容的樣子唬到了,也許是心中不甘在作祟。

“晚輩師從名家,專門擅長以德服人,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我也能說得他回心轉意,今天她來迎親是吧,你把她和我湊到一起,我跟她說道說道,一定讓她取消這門親事。”我心想:以德服人,首先得用拳頭服人啊!

“真的可以,我聽說苗寨的人都會養蠱,很陰狠的。”老太公有些猶豫。

我知道我這樣一個年輕姑娘說話總是讓人感到不著勞,俗話說得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呸呸呸,本姑娘嘴上本來就沒毛,將來也不可能有,但是辦事那絕對是杠杠的。

我隨手一揮,一個籃球大的青色鬼火在我的手中燃燒起來,這是木高峰使用的鬼術,隻是他一直隱藏身形,反而像是被我做的。

“嗤——這是!你是人是鬼?”正撚著胡子的老太公一不小心又拔掉了好幾根,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然是人啊!”

“半——半仙!”老太公嘴唇哆嗦著。

我臉頰抽了抽,半仙這個稱號還是不要了吧!

啪的一聲,老太公拍了一下手,反應過來,“果然厲害,一看就是大學生。我馬上去準備!”

老太公轉身離開,我靜立了好久,還是沒有想明白,鬼術和大學生有什麼必然聯係嗎?要是說有的話,兩者應該是水火不容吧!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核心價值和唯物之一的繼承者,一個傳統糟粕的集大成者,牛鬼蛇神和主觀唯心主義的奉行者,怎麼看都湊不一塊去。

好吧,是我鑽牛角尖了。

看著早已陷入沉睡的小祝,我笑了笑,今天看似是個熱鬧的夜呢!

一旁的木高峰看著我露著牙齒、詭異的笑,不禁打了個哆嗦。手中的青色鬼火依舊亮著,映照在我的臉上,光暗並不分明,像是一個青麵獠牙的厲鬼,身後的陰影亂晃更是宛如惡魔。

今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