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一陣滾燙,本來空無一物的廣場上瞬間變得鬼氣森森,一麵麵鏡子豎立在其中。每個鏡子中都有鬼影浮現。
“木高峰,在不在?”現在的情況有些詭異,我準備谘詢一下。
呼叫並沒有得到回應,我歎了一口氣,這木高峰上次被李師道整的太狠,至今仍在修養,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我行走在鏡子組成的樹林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患了密集恐懼症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估計會崩潰。
突然間,一麵鏡子中的我發出一聲詭笑,一雙鬼爪從鏡子中伸出,直接把我拽了進去。
鏡子表麵水紋一樣散開,我消失了。
再睜開眼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雕像前。一個下身披著薄紗的裸男坐在一個圓球上,手中捧著一個小號的圓球,這個雕像的名字叫求真,或者說是更為通俗的“下蛋”。
我暗罵一聲,這不還是協和廣場嗎?我左右看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
垃圾桶的背麵傳來一聲為不可聞的呻吟,我左右瞅了瞅,撈起一個棍子就朝著那裏綴去。
一個渾身焦黑,衣服破破爛爛,叫花子一樣的男人躺在那裏,隻剩下哼哼的力氣。
“花千樹,你怎麼這樣了?”我大吃一驚,這就是一直向我求救的花千樹,竟然變得如此淒慘。
花千樹沒有答話,銀白色的頭發上一片煙熏火熾的痕跡,這兒少一塊,那裏少一塊。
他用手捂著心髒,緊閉著眼睛,眼瞼不斷的抖動,仿佛在做惡夢。
我看向他的右手,那裏正攥著一個手機,甚至因為用力過大而指節發白。
我撓了撓頭,現在的情況好像很嚴峻啊!
怪不得他要找我幫忙,在這個鬼域,他估計實在是找不到“人”了。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
我一時陷入了糾結。
“花千樹,我和你不熟啊!你要是欠我十萬八萬的,我為了小錢錢還是會救你,但是現在你知道的太多,我都沒有救你的理由啊!”
我正在那裏碎碎念的時候,昏迷中的花千樹一把抱住我的肩膀,一頭撞向我的腦袋。
轟的一聲,我隻覺得仿佛耳邊想了一個炸雷,然後我也很爽快的昏倒了。
“不是吧!還來!”這是我最後的意識。
“女人的腦袋怎麼能隨便碰?你要賠的!”我抱著頭,掙紮著起來,還沒等我看清眼前的形式。
“火鬼追來了,快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花千樹抓住我的手腕,朝著樓道的下方跑去,這時候的我才發現,我所處的地方是一住宿樓。
為什麼要跑?我回頭一看,亡魂皆冒。
一個身高足有兩丈的鬼正在追來,行走之間怒吼連連,帶起一陣火焰。
“為什麼要追我?”花千樹憋屈的喊出一句。
因為你有急支糖漿。
不知為何,即使處在這種境地,我還有吐槽的興致。
跑到底層,兩把鐵將軍把門,兩人紛紛罵一句,然後在火鬼的怒吼中沿著另一個樓道逃跑。
空曠的樓道像是一張大嘴,正等待著我們兩個小人主動獻身送食。
“你是怎麼惹上它的?”我奔跑之間,氣喘籲籲說道。
“我來調查幾天前王氏一家死於火災的事情,然後就遇到了鬼打牆,一隻在協和廣場上繞圈子。除了你之外別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我就想到了你的另一個身份,你是掘墓人,應該能對付這東西吧!”花千樹很期待的看著我。
我翻了個白眼,“我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不是和死鬼打交道,要分清其中的區別啊年輕人!”
突然間,我靈機一動,問道:“你的手機呢?”
“手機?”花千樹一愣,渾身摸索了一下,“不見了!”
我心中更為篤定,掐了自己一下,雖然有點疼,但是卻和平時不一樣。
不多時,手無寸鐵的兩人就被火鬼逼到了頂樓邊緣。
“對不起,連累你了!”花千樹慚愧說道。
我卻沒有答話,借著屋頂良好的視角,我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那個租住的房子,按照方位,這裏應該就是那個被燒得房子附近,但是舉目四望,卻沒有發現本該有的殘骸。
“這是個夢!”
“什麼?”
“我說,這是個夢!”
我哈哈大笑,看著懵懂的花千樹,解釋道:“這裏沒有你的手機,更沒有那個該燒成灰燼的房子。”
“可是.....”
“可是你妹啊!”我一腳踹翻花千樹,站立不穩的他直接從樓頂的柵欄上翻落下墜。
“葉錦,你混蛋!”
我看了一眼正逐漸逼近的火鬼,嗤笑一聲:“在你的夢中自己玩蛋吧!”
說完,我大喊一聲,從樓頂一縱而下。
啊——Duang
啊——Duang
這個虛幻的世界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樣寸寸斷裂。
我啊呀一聲,直接跳了起來,看了同樣一臉後怕的花千樹,沒心沒肺笑著。
“沒事了。”我拍拍身上。
花千樹點頭,然後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急眼吼道:“你丫不確定是不是夢境,就敢直接把我踹落,萬一是真的怎麼辦?”
我哂笑道:“這不成功了嗎?而且就算是真的,死的也不隻是你一個人啊!有我墊底呢!”
“那倒也是!”花千樹點點頭,深以為然。
握著手中的手機,花千樹終於找到了一絲的安全感,問道:“這裏應該就是真實的世界了吧!”
我看著他,真不忍心打斷這個可憐孩子的妄想。
“還早著呢?這裏並不是現實世界,還是一個鬼域,一會兒麻煩就回來了。”
“什麼?可是..........”
“可是你妹啊!看你的手機!”
他打開手機,綠油油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很不好看。
“沒信號!”他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鼓勵道:“雖然我不知道所處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和那個被燒死的王家人肯定是有關係的。大部分的鬼隻能在夜間活動,等到太陽升起,這個鬼域就會自動消失,我們也就得救了。”
“還有多長時間才到日出?”
“半個小時。”
我和他互相看了一眼,顯然,這半個小時並不怎麼好過。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我轉移著話題,試圖嚴守自己的心房。人在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鬼神難侵。
“你知道,司晨的死一直困擾著我,我從他的關係網一路排查,從交際花到走私犯,但是很明顯,他們都沒有嫌疑。於是我最終找到了你,但凡是男女仇殺之類,往往是有兩個原因導致:一個是情感糾葛,情殺。另一個就是財務糾紛。我稍微調查了一下,你在學校裏表現近乎呆板,和司晨這樣包養七個小三的人應該不是男女朋友關係。我把目光放到了財務上麵。我通過銀行內部的同學得知,司晨在死亡前一天,賬目上的錢突然多了幾十萬,而彙款人就是你,但是就我調查,那時候的你應該還躺在醫院裏。很明顯,他知道你的賬號和密碼於是我順藤摸瓜查到了司晨的銷贓記錄!”
啪啪啪,我拍著手,讚歎道:“不錯,條理清晰,思維明確。”
“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把你挖墳的事情說出去?”花千樹很奇怪的說道。
“有證據嗎?”我得意的一笑。
花千樹氣勢很快蔫了,“沒有!你做的很幹淨,沒有一絲的罪證可以指證你,我所知道的僅僅是幾個賣家的資料而已。”
“就是這樣,誰會信一個十八歲的大學生會是一個聲名赫赫的掘墓人呢?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我笑道。
“你救了我,我放過你,但是你以後犯事不要碰到我手上。”
“不管你信不信,司晨不是我殺的。”我誠懇說道。
“我信!”花千樹說道,“我們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
我搖頭,凝重道:“算不上,度過這一關再說吧!”
我已經感覺到,那鬼已經近了。不遠處閃出一點火光。
我撿起那根棍子,擺出防禦姿勢。
“你哪裏找的棍子?”花千樹也想通過武器尋找安全感。
“地上撿的。”我脫口而出,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裏空曠的連一張紙片都沒有,哪來的棍子。
低頭凝視,棍子雪白,前後突起,怎麼這麼像是........
“媽呀!”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麼棍子,這竟然是一根大腿骨。腿骨通體雪白,長足足有一米。
“姑娘,你坐到我腦袋上了!”
“坐你妹啊,花千樹!”
“幹嘛罵我,我沒說話啊!”花千樹很委屈說道。
那是誰說的?我低頭一看,一雙陰森鬼眼正在我的雙腿之間,仰頭看著我。
“鬼啊!”我連滾帶爬,這貨的出場太過猥瑣,直接挑戰了我的下線。
我躲著遠遠地,戰戰兢兢看著那個大鬼從地下緩緩冒出來。
大鬼足有三米高,站起來像是一顆大樹,堪稱鬼界的姚明,但是隻有一條腿,看著我嘟囔了一句,然後伸了伸手,那根大腿鬼就飛到了他的手上。
他蹦蹦跳跳,看著逐漸靠近的火鬼,大骨頭朝地一頓。
“死鬼們,出來幹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