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去的瞬間,方然的目光掃過了小白的方向。
豆豆跟小白皺著眉的神情落入了方然的眼中。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突然方然的眼睛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四人。
張美美,鄭文文,諸萬益,李勇。
那四人正靜靜地躺在地上,在他們飽受折磨之後,他們就這樣毫無自保地躺在那裏。
自己若是輸了,他們靠誰來保護!
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是受自己的牽連才倒著此處的啊,自己又怎麼能輸!
怎麼能不賭上一切去保護他們!
收縮的瞳孔中,方然的眼神變了!
他在斬擊中慢慢站起身子來,就算漫天的斬擊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他也隻是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看到這幅場景本該開心的項明浩心中卻升起一股不安來。
而方然身上一點一點騰起的黑色火焰也驗證著他的不安!
“這是……”項明浩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的神情。
但還不算完,一股莫強的氣場迎麵襲來,他的身形被逼慢了不說,這股氣場強大地讓他直有屈從之心!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方然伸手在空中憑空一捏,竟然在漫天驚人的斬擊中捏住了他的刀尖!
“幻影劍舞”也就此被終止了!
“怎麼可能……”項明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天啊!方然哥哥居然抓住了明浩哥哥的刀!這是帝勢啊!”小白臉上又重新煥發出希望的光芒,“帝勢!”
豆豆抬起頭看著方然,壓抑了這麼久的帝勢,終於施放出來了嗎?上一次自己在帝勢之中時還是一個敵對的狀態,想來真是讓自己唏噓不已。
“不過這小子,有著我沒有的天賦,早晚得成大器啊……”
方然隻是輕輕地掐著項明浩的刀尖,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冥主之戒跟著方然的手垂在身側,自顧自地冒著黑色的死亡鬥氣。
隻是原本在體內掃蕩著的紫色鬼氣此刻竟從方然的皮膚上滲出,四散而逸,像是在躲避著什麼一樣。
空氣中的死亡鬥氣看到這股紫色的鬼氣,突然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獵豹,飛快地包了過去,一點點將紫色的鬼氣纏繞起來,
隻見紫色的鬼氣想要突圍而出,卻又顫巍巍不敢的姿態,猶猶豫豫著,而死氣卻是一副殺伐果決的樣子,三下五除二就將紫色的鬼氣吞沒了,最後劃作鳥獸散,已全然沒了紫色鬼氣的蹤影。
此番情境下,方然輕輕地笑了笑。
而對麵的項明浩看著自己的鬼氣被死氣圍殲消除得一幹二淨,頭上冒出了冷汗,恨恨地咬著牙。
他一用力,揮著太刀在廢墟上向後躍開一段距離。
方然淡淡鬆開了自己的指尖,並未多加阻攔。
“別以為你能開啟地獄道,就能扭轉乾坤擊倒我!”項明浩冷聲道。
“哦?”方然輕輕抬起了頭,“那我不明白,你在緊張什麼?”
“切!”項明浩不甘地抿了抿嘴,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手指在嘴中一劃拉,跟出一道血跡來。
他將手按在了廢墟上,沉聲道:“出來吧,怨靈們!死亡墓碑!”
隻見隨著項明浩聲音的落下,廢墟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印陣,然後不計其數的墓碑從廢墟下淩亂地冒了出來!
每塊墓碑前又緩緩立起一塊棺材來。
場中同時響起無數棺材板緩緩打開的聲音,聽著就如同身處九幽深處,瘮人不已。
從裏麵踏出形形色色的屍體來,毫無表情地看著方然。
密密麻麻的屍體包圍著方然,遠遠看去,方然就如同一隻小羔羊闖入了一群冰冷的野狼中。
“怎麼樣,害怕了吧!”項明浩陰惻惻地笑道,“這可是所有死於我手的人!”
“然後呢?”方然淡淡地問道。
“什麼?”看到方然毫無波動的樣子,項明浩心底突然有些慌亂了起來。
“你是想拿這些連你都打贏不了的人來打贏我嗎?”方然抬頭看了項明浩一眼,“更何況這些人一看就失去了活性,隻不過是一群不會思考的行屍走肉罷了。”
“嗬,群蟻可以撼象!你最好做好被圍殲而食的準備,他們啊,可最喜歡你這樣充滿活力的生人血肉了!”
正說著,周圍的屍體群們同時目露精光地看著方然,嘴裏咿呀不清地發出渴望的聲音。
“謝謝你把我比作象,但群蟻撼象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雄獅都無法忍受群狼在它的窩裏放肆,更何況是一群在閻王麵前的喪屍罷了!我既然開了地獄道,並不是為了讓一群喪屍教我做人的!”
方然將燈柱橫於胸前,隻見黑色的死亡鬥氣迅速地纏上了燈柱。
也不知道歐冶子那個抽風的老頭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這把燈柱,竟然能在無所不摧的死氣下安然無恙,看來不像歐冶子那那頭所說是隨手打造當備用軍需的。
方然瞥了一眼燈柱,用力砸向地麵!
死氣迅速地切割著廢墟,朝四麵八方奔去。
就如同項明浩之前毀去幽夢殿的一擊,隻不過在死氣之下顯得更快更強!整個廢墟都開始劇烈的搖晃了起來,整個九幽堡在此等的破壞力下終於將受不住,都開始傾塌了起來。
小白和豆豆帶著昏迷的四人又向更外的高處躍去。
小白不禁感慨道:“這兩人的破壞力,站哪裏都沒有安全的感覺啊!”
夢姬拖著無力發虛的身體也向外躍去,看著這個屬於自己的九幽堡就這樣在戰鬥中被毀,她也並沒有露出憐惜心痛的神色,隻是略帶擔憂地看向場中那個手持太刀的男子。
死氣以方然為中,迅速地奔襲向四周,凡是死氣所劃過的路徑,都留下熊熊燃燒的黑色死氣火焰,就像那一條條通往地獄深處的冥路!
在顫動中,一群屍體們紛紛失去重心,歪七八倒著,不小心沾染上死氣的,更是慘叫連連,但不管他們怎麼哀嚎,他們都無法擺脫死氣的纏繞折磨!
項明浩費勁心血召喚出的死亡墓碑之陣就在方然的一擊下,潰不成軍!
方然不動如山地處在晃動的廢墟之上,哪怕整個麵都已經傾斜了起來。
“當初猿王用一拳就震散了我的死氣,那是我開啟帝勢和地獄道後的第一次慘敗。那一次,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不堪,也知道了自己對力量的渴望和需求。等我出地獄曆練歸來,我很想告訴他,他已經無法再震散我的死氣了,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還好,你有。”
他冷冷地看向項明浩,道:“你們四皇的目標是我,但你們總是對我的夥伴們下手,將初為涉世毫無反抗之力的他們卷入到這樣危險的事情來,還頻頻將他們的生命視作草木,隨意玩弄,這是我絕對無法原諒的!”
“今天我不是作為閻王站在這裏跟你戰鬥的。”方然看了看遠處還在昏迷當中的四人,“今天站在你跟夢姬麵前的,是他們的朋友,方然!”
熊熊的死氣之中,方然淩然而立!
項明浩看著不戰而敗的屍體大軍,心有惱怒地一揮太刀,他沒想到自己的壓軸招數之一竟然在方然霸道的地獄道前如此地不堪一擊!
“既然如此……”項明浩低下頭,緩緩地舉起太刀指向天,“那我就……”
“難道是……”小白緩緩睜大了眼睛,就連一旁一直古井不波的豆豆都忍不住微微跳了跳眼皮。
“Lord!不可以讓他用這招啊!五百年前他動用這招時已經造成了那麼可怖的破壞力,現在的他用出來,方然哥哥豈不是很危險!”
豆豆抿了抿嘴,看向方然,沒有說話。
“不可以!”一旁的夢姬眼帶痛苦地喊了出來。
“有什麼不可以!”項明浩抬起頭來看向夢姬,已是腥紅了眼,“都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不可以!今日,他將你逼到恢複這個模樣,要你忍受這樣的痛苦,我還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你這一招,是在用你的生命潛能做透支啊!是要讓你折損壽命的!你不能這樣!”
“那又怎樣!”項明浩低吼道,“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明浩……”夢姬輕輕地喚道。
“別說了,我心意已決!”項明浩握著太刀的手一緊。
“起勢,暗月降臨!”
隻見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暗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一股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之中。
風起了,風止了。
雷響了,雷靜了。
唯一不變的是,項明浩太刀上方,空中那一抹朦朧的彎月!
出現在大白天的這抹彎月,在遮蔽了太陽的黑暗之下唯一的亮光!
而這彎月,並非天成,倒在方然死氣之中的那大軍中的屍體正源源不斷的冒出靈魄,被空中這抹彎月吸入,彎月的顏色也漸漸由淺入深,變成了幽紫色。
但這還不夠,先前被方然打敗堆積起來後被廢墟所埋的一萬冥兵,此刻也正源源不斷地提供者靈魄,納入道幽紫色的彎月之中!
看著幽紫色的彎月,方然光是看著就足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可怖力量,完全不輸自己在地獄所研發的新招——滅神之矛!
但帝勢之下的方然,絕無懼怕退讓之意,否則又如何能開啟這天下唯我獨尊的帝勢!
方然緩緩地舉起燈柱,對著天空道:“給我赤雷!”
空中的雷公電母顫巍巍地對準方然,風婆和雨師這老兩口這次也在一旁。
雨師張口問道:“這就是地府新任的擁有帝勢的閻王爺?”
其餘三人點了點頭。
此刻,一個身影緩緩來到他們身邊,正是之前在天牢與歐陽淩晴對話的那名年輕男子!
四人見到這名男子,紛紛開口道:“參見……”
“行了,都老人家了,別來這套了。”男子擺了擺手,製止了他們的行李。
“那您看,我們這赤雷落還是不落呢?”
“這個小家夥……”男子看著地上的情景,眯了眯眼,“真是愛搞大動作啊,以後看來得派個人好好管教管教他。”
男子停頓了一會,道:“給他!”
一道赤雷,在幾秒的延遲之後,挾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