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王躍聽說爺爺想吃玉米，但因為沒有到吃玉米的季節，所以隻能去外麵買。王躍特地將自己的飯錢省下來給爺爺買了一個玉米。
但是媽媽卻說王躍正是長身子的年紀，不能這樣做，強壓著讓王躍自己把玉米給吃了。
有一次王躍肚子疼，所以跟老師請了假提早回家，然而，一回到家他就看到了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
他一直以來都敬愛著的母親，竟然逼著爺爺將他僅剩的十顆不到的牙齒拔下來。
“我又不是沒有給你飯吃，哪裏虧待你了你不但要偷剩飯吃還要王躍省下飯錢給你買玉米？”媽媽雙手叉腰生氣地說。
爺爺的嘴唇囁嚅了幾下，艱難地道：“我不想再喝粥了……”
誰知道媽媽卻一下子生氣了，“我這不是看你牙齒不好才給你喝粥的嗎？你以為我願意每天做完飯還給你熬一碗粥？我也不忍心看你一直這樣下去，一直盤算著要給你換副假牙呢！唉，算了，也懶得等年底了，這個月就跟你換吧！”
爺爺臉上露出孩子般開心的微笑，“謝謝。”
“但是一副假牙要好幾百塊錢，現在躍躍升初中了，家裏開支大，拔牙就由我來動手吧！”
王躍看到爺爺害怕地看著母親手中的鉗子，小聲道：“兒媳婦，可以帶我去醫院拔嗎？拔最便宜的！”
“最便宜的不也是要錢啊，醫院拔牙也是用酒精消毒後直接拔的，我已經跟你準備好酒精了。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爺爺的眼神閃爍著害怕的光芒，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躍躍的學業重要，那就省著點錢給他吧！”
接著，王躍就聽到了爺爺痛得大叫出聲，但立即又被他母親給製止了。
“噓——別叫這麼大聲，被別人聽到還以為我虐待老人呢！我這是為了讓你有一副更好的牙齒，李大爺那假牙你也看到了吧，可好看了，吃東西也方便！好了，別再叫了啊，忍著點！”
果然，接著，再也沒有聽到爺爺大聲的叫聲，頂多也隻有幾聲實在痛得忍不住的悶哼。王躍不敢置信地看著媽媽淡定而利索地拔完了爺爺所有的牙齒，爺爺滿口的鮮血以及臉上強忍著的痛苦讓王躍的淚水啪嗒啪嗒直往下落，心裏的疼痛早就蓋過了肚子的痛。
為了不讓母親知道他回來過，他連忙出去晃悠了一圈兒直到放學時候才回來，回來時爺爺已經躺在床上了，問他怎麼回事，母親卻隻是說：“可能是身體不太舒服吧，老了就是這樣。”
王躍沒有再多問。
從那以後，爺爺的牙齒就全沒了。而且，媽媽也再也沒有提起過假牙的事情，反而更多地念叨著家裏這也要交錢那也要交錢，資金周轉困難等等。
王躍看到爺爺有好多次都欲言又止，但最終也沒有再提起要去裝假牙的事。
這件事在王躍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陰影，從那以後，每次看到跟牙齒有關的東西，他都會不可抑製地害怕和惡心起來。腦海中一直回放著爺爺那血淋淋的嘴巴，如夢靨一般，讓他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小小年紀的王躍，一夜之間被他自己拔光了所有的牙齒，再也不能吃玉米了，但他卻很喜歡把玉米粒一顆一顆地拔下來，然後安在自己空空的口腔內，並笑嘻嘻地炫耀，“看，這就是……我的牙齒……”
張鑫的秘密隻有他的父母知道，那天他不僅僅隻是故意引大家去走小路，就連樹上的假牙也是他花錢買了的塑料牙齒，故意想嚇夥伴們的。雖然王躍發瘋的根源是他母親，但導火線卻是張鑫，所以現在的他每看到王躍一次就會失控一次，整個人都蜷縮在床的一角，嘴裏不停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為了讓他擺脫這個噩夢，他的父母決定搬家。搬家後，張鑫果然恢複了正常。
直到有一次學校中餐吃玉米。
他夾起一塊玉米正準備放進嘴裏，兩排玉米粒之間忽然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像上下兩排牙齒咧開了恐怖笑容，陰冷冰寒的聲音詭異地飄進他的耳中：
“你準備……吃我的牙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