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又是第幾次從死亡中醒過來了。
他甚至無法確定，他再次醒來時會是誰。李久陽，還是張鳴。
兩隻耳朵好像被什麼東西包住了，火辣的痛感傳來，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氣。第一反應就是查看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當他看到端著盤子走進來的漂亮護士時，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你終於醒來啦？”甜美的聲音加上甜美的微笑讓李久陽安心了不少。
“我的耳朵……”
護士安慰般地笑道：“不用擔心，隻是出了點血而已，已經給你消了毒包紮好了，這幾天不要讓它們碰水，應該很快會好起來的。”
隻是出了點血？
李久陽不敢相信地去扯包住耳朵的紗布，護士驚叫起來：“你幹什麼？”
“給我拿麵鏡子來。”李久陽沒有管他。
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那張看了二十年的臉，那張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臉，他埋下頭狠狠地哭了起來。
沒過多久，校長竟然親自來看他了。
李久陽從來沒感覺到校長有這麼親切過，他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抓過校長的手：“校長，張鳴呢？張鳴在不在？”
校長的表情異常痛苦，好像不願提起那件事。但在李久陽的催促下，他還是慢慢地道：“張鳴被警察帶走了……”
“警察？他沒有死嗎？張鳴沒有死嗎？”
校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李久陽，為什麼你會覺得張鳴死了？”
李久陽傻眼了，他無法判斷現在是什麼情況。張鳴沒有死？難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那……他為什麼會被警察帶走？”
“李久陽，難道你忘了嗎？那個耳環是從你耳朵上扯下來的啊！那是張鳴犯罪的證據，他殺了李真的證據。”
李真就是之前提到的因耳洞過多感染致死的女生。
……
李久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的，校長建議他在家調養幾天。
當父親看到滿臉疲憊的他時，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陽子，你回來啦？”
看著父親深深陷下去的眼窩以及鬢角的白發，李久陽的鼻子猛的一酸，聲音哽咽起來：“爸！”
家裏出乎意料地幹淨。
廚房裏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忙碌的俏麗身影，李久陽有些欣喜地看著父親，十幾年來，他終於開始為自己著想了。
父親的臉微微紅了紅招呼李久陽準備吃飯。
當所有的菜都端上桌時，那個忙碌的身影才出了廚房。
是一張漂亮的年輕女人的臉，李久陽打心底裏替父親感到高興。隻是，在他看到她潔白的耳朵上那個嵌著紅寶石的十字架耳環時，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了。
“陽子，我叫李真，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甜美的聲音如魔咒般壓得李久陽喘不過氣來。
他感覺自己又陷入了無止盡的黑暗循環。他如何也想不透兩個問題——
他是死是活？或者，瘋了？
他是李久陽，還是……張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