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個彎,世界突然像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外麵燈紅酒綠的世界似乎和這裏格格不入,一處明媚喧嘩,一處卻清冷黯淡。
我按著手中的地址,找到一處僻靜的四合院,這種院子在北京是很常見的。
下午四五點鍾,天氣就陰沉得宛如黑夜,不一會兒,大雨便瓢潑一般傾斜下來,雨水敲打著玻璃、地麵和四合院裏古老的大樹,聲音“啪啪”作響,竟仿佛碎肉摔在地上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捏了捏了手中的紙,隨即叩響了靠近大樹的一家屋門。
門緩緩地打開了,慘白的光線滲了出來,我探頭向內一望,一張放大的中年婦女的臉正帶著怔愣的眼神盯著我。我嚇得後退了幾步,手一鬆,寫著地址的紙條便“嘩”得一下從手中飛了起來,然後又被密集而下的雨水砸落在地上。
“進來吧。”沙啞低沉的嗓音竟是這樣一個婦女發出的,“有什麼事進來再說。”
我這才想到此次來的目的,對剛才的失禮覺得很是尷尬,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來!”婦女突然低喝了一聲,我嚇了一跳,心裏有些鬱悶,便悻悻地走進了屋內。
屋子並不大,隻有裏外兩間,裏麵應該是臥室,而外麵這間算是客廳和廚房的結合體吧!
我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地方有些狹小,讓人覺得透不過氣,麵對這樣的環境,我在心裏笑了一下,對今天的任務前所未有地充滿信心。
“請問您是王美鳳王阿姨嗎?”我盡量語氣溫和,並對她笑了笑,“我叫林紓,智桓地產公司經理助理。”
王美鳳坐在白熾燈的正下方,冷冷的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兩隻深黑色的眼睛空洞而詭異,似乎泛著幽幽寒光。
我看她並不作聲,把語氣放得更柔和,緩緩道:“您知道,我們公司有意收購這塊土地,並給予住戶高額補償,提供將來的住房,條件如此豐厚,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王美鳳一直緊抿著唇冷冷地看著我,我想不出她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其實,在此之前,我已經徹底查過了她的個人資料,一個五十出頭的半旬老嫗,丈夫二十年前因病去世,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兒也在兩年前失蹤,麵對如此豐厚的待遇,又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呢?
“當然,”我邊說邊拿出文件袋中的合同,“麵對您的特殊情況,我們公司會特別優待,保證您有一個……”
“我的什麼特殊情況?”她的語氣有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我趕忙又把聲音放得柔和了些,微笑著說:“我的意思是像您這樣的孤寡……”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美鳳一躍而起,淩厲的眼神著實把我嚇了一跳!“請你出去,我說過,除非我死在這裏,否則誰也別想拆了我的房子!”她一把奪過我手上的合同書,猛得擲向了門外,然後衝進裏屋,“砰”得一聲關上了門:“請你趕快出去,帶上屋門,還有,我不想再見到你。”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我碰了一鼻子的灰,隻能悶悶地與此地的一切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