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斌蹲下身子,聞到一陣刺鼻的惡臭,他大聲咒罵了一句,借著巷子裏昏暗的燈光,開始翻找垃圾桶裏被木祥錯手扔掉的準考證。
間隙,成小斌踩爛了一隻番茄,鮮紅的液體瞬間染紅了他白色的球鞋,一隻老鼠從他腳邊一竄而過,害得他差點摔個狗吃屎。
等到垃圾桶裏的東西全被他倒了出來,成小斌才在最底下的地方看見那張貼著他照片的準考證像癱爛泥般粘在垃圾桶底部一張黑色的紙上。成小斌厭惡地皺眉,極不情願地伸手去撕那張準考證,順便帶著準考證底下的黑紙一塊撕扯了出來。
“木祥那個王八蛋!”成小斌罵了一句,忍著惡臭把準考證拎在手上,他用另一隻手把粘在準考證上的黑紙撕下來,抬手打算把紙扔掉,卻無意中在黑紙上看見了木祥的名字。
成小斌“咦”了一聲,把紙湊近看了看,黑紙的正上方赫然寫著五個深紅色的大字:死亡保險單。成小斌順次往下看,除了投保人的姓名看不清楚以外,其他地方都很清楚:
被保險人姓名:木祥
身份證號:***********
死亡方式:割喉。
投保理由:太煩人。
保險期限:20天
後麵還附帶了一些基本的條款內容,成小斌沒有看完,他隻覺得這張黑色的保險單好玩透頂,他似乎忘記了紙張上殘留的惡臭,興高采烈地拿著紙張朝巷子的盡頭走去,一隻老鼠停在巷子口盯著成小斌,眼睛賊兮兮地看著他。
“去去去!”成小斌吆喝了幾聲,老鼠便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巷子裏。
“木祥,你身份證號多少?是不是**********?”成小斌一回宿舍就問木祥,坐在電腦旁的男生回過頭來問:“怎麼?你怎麼知道?”
“啊哈!”成小斌怪聲怪氣地叫了起來,他走到電腦旁攬住木祥的肩膀:“哥們,想想誰和你有仇,非要置你於死地?”
“什麼亂七八糟的。”木祥推開成小斌。成小斌卻不依不饒地又湊過來,把那張黑色的保險單在木祥麵前晃了晃。木祥趕忙捂住鼻子:“什麼東西一股臭味,離我遠點!”
成小斌把保險單上的文字念了出來,這期間,他注意到木祥的臉色變了變。
“哇塞,條款上還寫,如果不能保證被保險人在保險期限內死,保險公司將賠償投保人100萬,哇塞,天價啊!”
“該死的惡作劇!”木祥說完就從電腦桌旁站了起來,一把奪過成小斌手上的保險單,手一揉就扔到了窗外,然後繼續坐到桌邊玩遊戲。
成小斌聳聳肩,索然無味地從抽屜裏掏出PSP遊戲機,一時之間,宿舍裏安靜得可怕,隻聽見呼吸聲以及鍵盤的按鍵聲。
快睡覺的時候,木祥對成小斌說:“聽說夜裏麵要下大雨。”
“你怎麼不早說,我衣服還在外麵!”成小斌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奔到陽台去收衣服,他把自己的兩件汗衫從陽台轉移到宿舍裏,準備關門的時候,他看見漆黑的陽台外似乎多了一個身影。
成小斌走近看了看,借著宿舍裏的光,他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那裏,男人戴著黑邊眼鏡,嘴角長著一顆黑色的痔,他的手上抱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正對著成小斌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成小斌嚇了一跳,他退了幾步又走回來,等到成小斌確定這男人隻是一個普通之極的凡人時,他忍不住說:“大哥,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你說你深更半夜地跑到這站著幹什麼?”
男人又笑了,嘴角旁的黑痣在微弱的燈光下一抖一抖,他對成小斌說:“同學,我本來要找人的,可找著找著迷路了,看見這間宿舍有燈光,就過來看看。”
“你找誰找迷路了?”成小斌覺得不可思議,在校園還能迷路!
“校長。”男子推了推眼鏡。
“校長?大晚上的校長當然不在學校了,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我也這麼想,喏,同學,這是我的名片。”男人說完遞過來一張四四方方的紙,成小斌接過來一看,名片上寫著保險經紀人的字樣。
“你是做保險的?”
“對,我是張明保險公司的保險經紀人杜非,如果你和你的家人有買保險的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張明說完,又從公文包裏拿出幾張黑色的紙,成小斌隻覺得那些紙分外眼熟。
“這是死亡保險單,是我們公司最新推出的保險產品,由於還在推廣期,所以免費給顧客20天的體驗,你要不要試試?”
“真的?”成小斌來了興趣,他接過保險單,又抬頭問杜非:“我說,是不是我想讓被保險人怎麼死那人就得怎麼死?而且如果那人死不了,你就得賠我100萬?”
杜非點了點頭,那顆嘴角的黑痣順著他的動作忽明忽暗。
“那真是太完美了。”成小斌說完就問杜非要了一支筆,在被保險人那一欄裏填上了白茉莉的名字,在填寫死亡方式的時候,他想了想,然後神經質地填上了“瘦死”兩個字。
杜非留了一份保險單在自己這裏,另一份交給成小斌保管,杜非臨走時成小斌叫住他:“對了,我還有一個舍友在宿舍裏,能不能讓他也參加體驗活動?”杜非同意了,他笑著遞給成小斌另外一份保險單。
成小斌到宿舍裏,衝躺在上鋪的木祥說:“嘿嘿,報仇的機會來了,你要不要也填一份死亡保險單?”
木祥沒理會成小斌,朝裏麵翻了個身,成小斌聽見他小聲說了句神經病。
等成小斌再回到陽台的時候,那個叫做杜非的保險經紀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