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魆魆的夜裏,遠處的腳步聲時高時低,詭異的步伐像是踩在一個人的心髒上,令人不寒而栗。
遊子在近乎炸裂的疼痛中醒來,周遭充斥著濃鬱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掙紮著起身,可胸口處的劇痛,讓他幾乎無法動彈。
他睜開眼艱難地扭頭看向身側,然而四周黑如潑墨,伸手不見五指。
他還活著嗎?還是,他已經死了?
他記得自己為了說服班上一個叫史甜的女生投案自首,被對方捅了一刀,後來好友的弟弟李密砸暈了史甜,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這時,腳步聲越來越近,遊子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他閉上眼睛,佯裝熟睡。
忽而,他聽到輕微的推門聲,緊接著有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那人走到他身邊,隨後捂住他的鼻子,一股怪味撲鼻而來。
遊子下意識地去推那雙手,然而他四肢酸軟無力,不一會兒他在天旋地轉中昏睡過去。
遊子再一次睜開眼,對上的是李密正在啃蘋果的臉。
見他醒了,李密像是被噎住一般卡住喉嚨,片刻他驚喜地說:“你醒啦?”
遊子偏頭看向身側,在他病床的左側不到幾步遠有一張病床,這裏的病床有點像家庭床,被單垂在床的兩側,想看床底必須趴下去。
床上睡著一個無法估算年齡的女人。女人很胖,全身就像充了氣的氣球,手臂上紮了好幾個輸液管。床頭處,一個八九歲的短發小女孩趴著睡覺。
“對了,史甜怎樣了?”遊子扭頭問李密,“為什麼守在我病床前的是你?”
按理說,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做手術也需要直係親屬簽名,而且在這個時候,他睜開眼應該看到爸媽的臉才對,怎麼會是這小子?
李密將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的櫃子上,認真地說:“她被抓走了!我送你進醫院後就通知你家長。本來醫生說你手術後第二天晚上就能醒,結果你睡了整整三天!你爸媽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我看他們太辛苦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三天……
他睡了這麼久?
他記得自己似乎是醒過一次,但被人捂暈了!不過那晚到底是不是一場夢,他也不是很清楚。
又過了一會,一個穿著白褂戴著黑色邊框眼鏡的男子夾著一本病曆進門,男子大概在三十左右,長得很瘦很高,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覺得很舒服的人。
“邸非醫生,你來啦?”趴在病床前的小女孩揉著眼睛看著男子。
邸非上前拍了拍女孩的頭,聲音溫和:“小葵,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不,你每天這麼忙,還要徹夜照顧阿姨身體肯定吃不消,我和姐姐會好好幫你照顧阿姨!”叫小葵的女孩雙手捉住邸非的衣袖說。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紅色衣服,大概十五六歲的女孩拎著保溫瓶進門,她徑直地走到病床前,然後扭頭對小葵說:“你回去休息吧,今天阿姨由我來照顧!”
小葵點點頭,隨後走出病房。
“邸非醫生,阿姨的身體狀況好些了嗎?”女孩一邊打開保溫瓶一邊問。
邸非愁眉不展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隨後歎了一口氣,“她還是不能說話,現在身體更差了,恐怕……”
女孩的手一頓,隨後她俯身握住女人的手,“阿姨,我來了!”
一直熟睡的女人身體一顫,她艱難地睜開眼,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喉嚨卻發不出聲。片刻,女人絕望地閉上眼睛,手指死死地握住女孩的手。
躺在床上的遊子眼角瞥向女人,竟發現她的手指在女孩的手背上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麼。遊子好奇之下,仔細去看女人的臉,但是看了之後他禁不住打了個戰栗,女人的臉腫脹的像是泡在水裏的屍體,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正在流膿的疙瘩,深陷的雙眼裏紅絲密布。最恐怖的是她的嘴唇,幹澀而破裂,唇肉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