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家訪。
林錦最先選的是趙闊。
農村家庭多數沒電話,她不能提前通知,隻好告訴趙闊,讓他先告訴自己的家長。第二天晚上,她跟著趙闊一起去家訪。
一路上趙闊都陰沉著臉,對她的提問不予理睬。
走著走著,她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們走到密林裏,而且越走越深。山區的林子危險的動物比比皆是,一旦迷路很危險。
看著高大的樹木,林錦咽了一口口水,“趙闊,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趙闊止步,旋即快速地回頭。
他的眼睛睜到最大,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他的臉怪異的扭曲著,右臉上的死皮在誇張的臉部動作下掉落在地,那一塊鮮紅的新肉完整的顯現出來。
密密匝匝的紅色顆粒擠在一起,乍一看像蛤蟆的凸皮。
他俯身撿起幾塊石頭,毫不留情地砸向林錦,其中幾顆砸到她的額頭,痛入骨髓。
林錦伸手摸了一下額頭,一手的血。
趙闊先是一愣,隨後連連後退。他咬著唇身體不停地戰栗著,久久他才說:“你想找我的爸媽打我的小報告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哼,這次隻是小小的懲罰,下一次……下一次——我會殺了你!”
趙闊狠狠地咬重“殺了你”三個字。
林錦不敢相信這三個字會是從三年級的小男孩口中說出,而且他的語氣和眼神,不像是說謊。難道她的行為,真的可恥到令他想殺之而後快?
“你就呆在這裏吧!哈哈……”趙闊朝著她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嗖地一聲竄入林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林錦委屈地捂著額頭,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倏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錦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她環顧四周,除了樹什麼也沒有。
是她多心了嗎?
眼看天快要黑了,林錦打算往回走。可沒走幾步,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認識回去的路。因為一路上,她顧著和趙闊說話,沒怎麼記路。印象中,似乎是轉了好幾個彎,可具體怎麼走,腦子裏沒有任何指示。
無奈之下,隻好走一步算一步。
一直像無頭蒼蠅一樣走了大半天,她終於出了林子,但天也黑了。
接著月光,她憑著零碎的記憶摸索著回學校的住房,可是走了近一個小時,依舊沒有找到正確的路,林錦有些慌了。
隨著夜幕越來越黑,月光越來越淡,林錦的心提到了嗓門眼,周圍的蟲鳴像咒怨一樣在她耳畔晃蕩著,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尖叫。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找路時,身後又傳來響動,她不敢回頭,但有石頭砸在她背上,而且她的腰癢癢的。
她緩緩地低下頭,看見腰間有一隻髒兮兮的爪子按在她的小腹上,她咬咬牙向後一看,什麼人也沒有。
“啊————————”林錦閉上眼睛爆發出淒厲的慘叫。
她的雙腿一軟,膝蓋跪在地上,全身不住地直打哆嗦。
瀕臨恐懼頂端的林錦這才想起自己有手機,她摸出手機,一邊抹眼淚一邊給高梅打電話。在這裏,她隻知道高梅的電話,除了求助她,她別無選擇。
高梅接電話時,林錦哭喊著:“嗚嗚嗚……快來救我,我在樹林這邊,樹林這邊……”
過了很久,高梅慌慌張張地趕來,當她的手電筒照在林錦臉上時,她看到林錦哭得像個淚人,麵部表情也因為過度恐懼,而變得猙獰。
高梅將林錦扶起,然後將她送回住房。
回到熟悉的屋子,林錦抱著高梅哭得一塌糊塗,她邊哭邊硬噎著說:“我沒有惡意,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多了解他們而已!我隻是想知道他們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我隻是……”
高梅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我能理解。”
林錦哭得身體一抽一抽地:“我該怎麼做,他們才能相信我?”
高梅靜默了許久,才一字一字地說:“做好你自己!別人怎麼說怎麼想無所謂,你隻要做好你那份,做到問心無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