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我都沒再見到賴何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待著很無聊,就出了房門。
氣氛有些怪異,按理來說,賴家也算是附近的大戶人家,院子也頗大,但是整個院落裏都靜悄悄的,有些壓抑。
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再加上一個人實在是無聊得很,就四處晃悠。
“少奶奶好。”
突然間,一道細細尖尖的聲音在我背後出現,我足足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原來是一個小丫頭,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看上去很水靈,正頷首低眉,對著我行禮。
“你叫什麼名字?”我不動聲色的問,我初來乍到,對這裏並不了解,需要找人問問。我感覺這個小丫頭看上去挺老實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稟告少奶奶,我叫蓮兒。”她聲音甜甜的說道,我對她的感覺好了許多。
“蓮兒,挺好聽的名字,你到這裏多長時間了?”我平靜的問,心想,不能讓她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並不是真正的許慧娘,那就糟了。
雖然我的名字叫許慧,和許慧娘之間隻差一個字,不過這一個字卻是天差地別。天知道這個許慧娘之前是幹什麼的,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把我趕出去可就不好了,在這裏無依無靠的,別趕出去估計也死得快。想要在這裏混下去,必須多留一個心眼兒啊。
“蓮兒從小就被老爺夫人收留,到賴府已經整整十年了。”
蓮兒依舊低著頭,她的聲音很入耳,很有魅惑性。我心想,如果我是一個男子,肯定要被蓮兒的聲音吸引了,不禁有些唏噓,如果我是個男人該有多好,可以去泡很多美女,尤其是在古代,美女更多更好騙。
“你幹嘛低著頭,把頭抬起來吧。”我對蓮兒說,能擁有這麼好聽的聲音的女孩兒肯定長的也不賴。
我感覺賴何生其實並不是那麼正經的人,最起碼也是一個假正經。如果他真的想要出家,也就不會這麼容易被他爸媽帶回來了。
蓮兒抬起了頭,看到她那張臉的瞬間,我整個人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後麵的柱子上。
“少奶奶,你怎麼了?”
蓮兒連忙想要扶我,我連忙推開了她的手,她那張臉竟然和已經死去的劉小娟的臉一模一樣。
“你······你真的叫蓮兒?”我驚魂未定的問,心想,劉小娟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蓮兒又怎麼可能是劉小娟,隻是模樣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讓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以為自己見到了劉小娟。
蓮兒嚇得連忙縮回了她的手,差點摔倒在地上,趕緊說:“少奶奶,蓮兒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您責罰蓮兒。蓮兒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
我看她的確不是劉小娟此刻被我嚇的像一隻小貓咪一樣,瑟瑟發抖,就趕緊說:“蓮兒,你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剛才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啊。”
我怕她心理產生誤會,就主動抓住她的手說:“蓮兒,走,帶我四處轉轉去,我一個人簡直快要被悶死了。”
蓮兒見我不怎麼生氣,又小心翼翼的問:“少奶奶,您真的不生我的氣嗎?”
我被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逗樂了,雙手抓著她瘦小的肩膀說:“傻丫頭你想什麼呢,剛才是我不對,錯把你看成我一個朋友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才好。”
“蓮兒不敢生少奶奶的氣。”蓮兒還是想一直受驚了的小貓咪一樣,被我推著走的同時又問:“蓮兒真的和少奶奶的朋友長得很像嗎?”
我心想,這古代女子真奇怪,心思單純,容易相信別人。尤其是像蓮兒這樣的女子,一看就是沒有出國遠門的那種。如果我是一個男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而且這丫頭年齡雖然小,但是身材還不錯,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看得我都有些妒忌了,不對,應該說是眼饞。香腮白勝雪,膚如凝脂,指若削蔥根,真是一個美人坯子。
烽火戲諸侯的《雪中悍刀行》中,溫華說過這樣一句話:“饅頭白啊白,白不過姑娘的胸脯;荷葉翹啊翹,翹不過姑娘的屁股。”
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初看到這兩句話的時候,我竟然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和屁股,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看來,小蓮這小妮子可算是應了那兩句話,真叫人羨慕啊。
這時候我真有點後悔是女兒身了,倘若是男兒身,我一定要把這小妮子搞到手。
“少奶奶,您在笑什麼啊。”小蓮小心翼翼的問。
我趕緊停止臆想,就對她說:“沒什麼,沒什麼。”
說話間,小蓮帶著我來到了後院,這裏多是一些柴房和空著的房子。古代人真的是很奢侈,像這麼大一個院子,在21世紀還不得發死。
“小蓮,考你個問題,現在是什麼時代?”我裝作故意問她問題的樣子問,之前我也問賴何生了,但是那該死的沒跟我說,還把我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小蓮笑著說:“嘻嘻,少奶奶,雖然小蓮足不出戶,但是也知道,現在是大宋景德元年。”
“哦,算你聰明。”我笑著說,心裏卻快速盤算了起來。大宋景德元年,這應該是宋初的年號,隻是不知道現在當皇帝的是誰。
於是我又問她:“那我再問你,你可知道先皇的諡號是什麼?”
“這有何難。”小蓮嘿嘿一笑說:“先皇為太宗,乃是太祖皇帝的弟弟。”
這下我心裏清楚了,既然先皇是太宗,那麼現在當皇帝的應該是宋真宗趙恒了,隻不過真宗這個諡號是他死了之後的稱呼,也是廟號。
但我還是不動聲色的誇獎了一下小蓮。我在心裏仔細算了一下,現在是北宋真宗景德元年,也就是公元1004年,天啊,我竟然真的穿越了足足一千年!
我有些恍惚,感覺就像是一場夢。我在想,到底之前我經曆的一切是夢,還是現在正在經曆的是夢?
小蓮見我精神有些恍惚,就問:“少奶奶,你怎麼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
後院有一口水井,水井的旁邊是一棵棗樹。我想起魯迅的那句話:在我的後院,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不知道他老人家當時看到棗樹是什麼心情,反正此時此刻我看到這株棗樹,心情非常的複雜。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心情又能好到那裏去。
“少奶奶,你怎麼了?”小蓮這丫頭很心細,察覺到我神色中有些不正常。
我歎了口氣對小蓮說:“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我現在才總算是明白了這首詞是什麼意思了。”
“少奶奶,少爺也教過小蓮一些詩詞,但是從來沒有聽過這一首,這是誰寫的?是花間集麼?”
我笑了笑說:“不是,花間集那些哀哀怨怨怎麼能和這一首相比。”
我剛要跟他說這是辛棄疾的,但突然意識到,現在是北宋初年,辛棄疾還沒有出生,就笑著說:“我隻是有感而發而已。”
我看小蓮一臉崇拜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妮子肯定被賴何生給禍害了,當然,此禍害非彼禍害,並不是那一種意思。
“小蓮,那你知道少爺為什麼要出家嗎?”我轉移話題。
小蓮轉頭看了看周圍,湊到我耳朵旁邊說:“少奶奶,我跟您說了您可別跟別人說啊。”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當中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內幕,不然小蓮子怎麼會這麼小心。
“其實,少爺是老爺和夫人的養子,但是少爺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喜歡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還喜歡在晚上出去,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都是佛經······”
小蓮說了一些關於賴何生的事。
事情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話說賴家夫婦沒有子女,到處求醫問卜,賴何生母親的肚子就是沒有任何響應。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夫婦兩人的誠意感動了上天,有一天晚上,賴何生的父親回家的時候,看到自家門口放著一個孩子。當時是大雪天孩子的臉凍得通紅,正在哇哇大哭。
看到這一幕,賴何生的父親心疼的趕緊把孩子抱了起來,知道這孩子肯定是被丟棄了。雖說是太平盛世,但是窮人的日子還是不怎麼好過,兒女多了養活不過來,隻能忍痛丟掉。
就這樣,那個孩子成為了賴家的養子,但是比親生兒子還要親。就這樣,那個孩子就成了賴家的孩子,並且取名叫做賴何生。
但是賴何生從小就表現出的和別人很不一樣。年紀輕輕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很多時候一個人大半晚上的出去,經常去寺廟,經常和山野道人打成一片。
賴何生的父親心想,再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就打算給賴何生定一門親事,定親的對象就是許慧娘。
但是誰能想到,那家夥竟然在洞房花燭夜跑去當和尚了,實在是匪夷所思。我隻記得,後世明朝有一個叫做王陽明的,他在結婚的那幾天就跑了,我以為這種事很荒唐,卻沒想到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了我身上。
據小蓮說,此刻,賴何生又跑到某一家道觀裏去了。不過這樣也好,對我來說,能拖一天是一天。我總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交給一個自己剛認識的人,雖然他和死人臉長得很像,但畢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死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