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雙城記(6)林涵林潞

七夏回到公寓裏,就看到顏曉抱著雙膝窩在沙發上,頭深深的埋進手臂裏。聽到開門的動靜,顏曉才抬起頭。

她的眼睛發紅,明顯是哭過。七夏一陣擔心,急忙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詢問怎麼了。

顏曉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我沒辦法放棄啊。”

“慢慢說。”七夏安撫著顏曉說。

顏曉便把下午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娓娓向七夏道來,聽完後,七夏歎了口氣問:“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呢?”

顏曉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肯定了,他就是那個人,就是我想要的那個人,這種心情從來沒有過,就像是我的一生都在等待著和他相遇。”說到最後,顏曉的眼神散發出熠熠的生輝,她看向七夏,問:“你能明白我的心情麼?”

七夏被問的一愣,她的腦海裏忽然湧出一片海,那片海敲擊在她的心裏,微微生疼。七夏點了點頭說:“也許吧。”

“所以……”顏曉坐直身子,把委屈一股腦的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也精神不少:“我不能這麼就放棄!”顏曉握著七夏的手,說:“我要去睡了,睡著了才能有力氣去追尋幸福!”

七夏微笑道:“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第二天沒有考試,顏曉一大早就在藍音咖啡店坐好,有著前一天林涵說過不要再找我這種拒絕的話,顏曉還是沒辦法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所以當她進入咖啡店的時候,先是看看林涵在不在,發現他還沒來,就先鬆了口氣,點了杯咖啡就窩在了昨天的地方,筆記本插上電源,就準備開始工作。

突然間,顏曉感覺迎麵一陣冷風襲來,便本能的抬起了頭,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張,曾經讓她魂牽夢繞的一張臉。

他的瞳孔散發著暗藍色的光芒,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水。

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了,當初昂索說再也不會打擾到她的生活,而如今卻又失約坐在了她的對麵。他的樣子沒有了當初的神采奕奕,瘦了很多,眼睛下有遮掩不住的黑眼圈,臉上是倉促打理過的胡茬,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像一隻頹廢的蝙蝠。

仿佛是知道顏曉要說什麼,昂索首先開口:“對不起,我失信了。”

顏曉的手指不自覺的握緊,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我在等人。”

“嗯。”昂索點了點頭,並不吃驚,他緩緩的說:“你一直就在等他,沒想到,你還是找到了他。”

顏曉眉頭微蹙,不明白昂索的話裏有話:“你是什麼意思?”

昂索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你來找我,有事嗎?”顏曉失去耐心,語氣生硬的問道。

“我欠他的,我自然會幫你。你將要麵臨的,我怕你一個人無法承受。”沒有變得,還是昂索眼裏望向顏曉的溫柔。

“告訴我,你指的是什麼?”顏曉急急問道,她的身子向前探,一個不留心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潑倒的咖啡快速向桌子上的筆記本湧去,就這麼一驚,顏曉身子猛地一震,從夢中醒來。

發現是夢,顏曉鬆了一口氣,自己竟然看著看著書睡著了,她再次翻了翻文學史,最後隻得作罷,歎口氣開始在鍵盤上打字。

還沒等顏曉寫多少,咖啡店門上的鈴鐺就隨著來人推門的動作響了起來,顏曉不知為什麼忽地看向門口,就看到了進來的林涵。

他也看到了角落裏的顏曉,有一點吃驚,但是他隻是看了一眼顏曉,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走進了工作間。

顏曉再次歎了口氣,雖然很想過去和林涵說話,可是卻又沒什麼理由,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決定把眼前的稿子寫完再說。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等顏曉離開的時候,又到了咖啡店關門的時間,這次顏曉毫不猶豫的攔住了林涵,在他要走出咖啡店的時候說:“林涵,我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送我吧。”

林涵剛要說話,兩個人之間忽然被一陣鈴聲打斷。林涵看了一眼屏幕,眼睛裏漸漸生出莫名的溫柔,林涵還沒來得及說話,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緊張而擔心,他對電話那頭說:“潞潞,你別動,我這就回去!”

說完也不看顏曉,焦急的往外跑去。顏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夜色已深,路上的車輛和人都已經很少了,林涵著急,可無奈就是打不到一輛出租車。顏曉見林涵麵色不安和焦急,知道事情緊急,一把抓住林涵問道:“你要去哪裏?”

“回家!”林涵說完繼續四顧。

“你家在哪?”顏曉說著,已經拉起林涵快速的跑了起來,四周的景物疾速退去,夜晚的風洶湧的撲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林涵被顏曉帶著,速度同樣飛快,他大概是吃驚不少,冷風刺在臉上才讓他知道這不是做夢,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東安。”

一路由林涵指引著,不出五分鍾兩人就從北安到了東安。到了目的地,林涵急忙跑進院子。

“潞潞,我回來了。”說著,林涵就迅速的跑過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女孩。

顏曉站在大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我……我真沒用……”被叫做潞潞的女孩哽咽著說:“本來是幫你洗衣服,誰知道怎麼都晾不上去,還弄得自己這麼狼狽。”

“別這麼說,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幹活了。”林涵邊說邊抱起女孩,把女孩放在了她旁邊的輪椅上。

顏曉這才看清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她的雙腿軟軟的搭在輪椅上,使不上一絲力氣。然而她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樣子很美,可她的臉色卻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甚至連雙唇都沒有血色。她的眼睛很大,和病態不協調的是她瞳孔裏的明亮,她有著和林涵一樣的雙眼,純澈而明媚。

坐好後,女孩這才看見門口站著的,已經看呆了的顏曉,便問林涵:“哥,她是?”

林涵似乎才想起來顏曉,給妹妹解釋:“多虧了她,我才能及時趕回來。”

“嗯,謝謝你。”女孩蒼白的臉上綻開如花的笑容說:“進來坐坐吧。”

顏曉沒有推辭,對女孩笑了一下,走了進去。

林涵的家裏有著很大的院子,院子中間種著一顆梨花樹,已過花期,隻有簇簇的葉子生長著。他的家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房子分布在院子四周,卻有些年久失修的樣子。

“我叫林潞,是林涵的妹妹。”

剛一坐下,就聽到女孩這樣介紹自己,顏曉急忙說道:“我叫顏曉。”

隨便聊了一些話,顏曉見時間已晚,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仍然是林涵出來送她,一時間顏曉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沉默的走著。

林涵卻突然開口:“因為我要照顧妹妹,所以暫時還不想考慮別的。”

顏曉沒有接話,她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想了想,卻隻是岔開了話題:“你們沒有和父母住一起麼?”

林涵搖搖頭,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他們離婚了。”

“哦。”悶悶的應了一聲,顏曉忽然說:“不用送了,我跑回去吧。”說完顏曉便快速的跑了起來,於是她的眼淚就風幹在了呼嘯而來的冷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