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雙城記(3)薄荷心事

顏曉第一次站在林涵麵前的時候,竟然覺得局促而緊張。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該是這個人,當林涵站在舞台上的時候,顏曉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像是冥冥之中一條線,從顏曉的心中向林涵纏繞而去。舞台上四射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真切。那些炫光在顏曉眼前變幻著,就如他千姿百態的魔術表演,讓顏曉目眩神迷。

和原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是一種全心的心情,不是擁有好感就可以在一起的感覺。她也知道自己不想一個人,所以嚐試著和各種人去戀愛,打扮成可以和對方契合的搭配,自以為穿著像情侶,那麼就是戀愛了吧。可是去見林涵,自己卻不知道該以某種模樣麵對她。

像是她的一生都在等待著見到林涵的那一刻,他在自己的記憶裏,仿佛是佇立了很久的那般。

當她手足無措的接近林涵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一頭冷水。

要是平時,受到這樣的待遇顏曉早就放棄了,可偏偏在他麵前,她就怎麼也不想放棄。

令顏曉奇怪的是,林涵似乎總是很忙的樣子,她去跟他上過一次課,下課後還不容顏曉過去說話,林涵就匆匆走了。

後來打聽,原來他在咖啡店打工,每天的生活都被安排的很緊,所以也就解釋了林涵每次對她的冷淡。這麼安慰著自己,顏曉就覺得沒那麼難堪了。

而後就是臨近的期末考試,七夏的考試是專業性比較強的,例如繪畫和素描,英語考試對於七夏來說,因為平時學得比較踏實,倒也不是很難。盼惜在的金融係今年特例除去語數外考試必考外,專業考試竟然以假期到企業實習為一學期的考核成績,所以盼惜考完三門後,就買了回家的火車票。

但就苦了顏曉,平時仗著底子好也沒怎麼認真聽講,臨考試了發現書本上全是自己不知道的知識,雜誌社的稿子也已經拖了好幾期了,下期再不交的話,她的專欄就會被替換掉。

簡直是一個頭變兩個大,顏曉覺得生活真是讓她焦頭爛額,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她打聽到了林涵打工的咖啡廳,然後經常借著考前複習的名義,跑到藍音咖啡廳看林涵。

林涵整個人就像水一樣清淺,就像他幹淨的外表,他有著璀璨如繁星的明亮雙眸,即使不笑,那雙眼眸裏也滿是溫柔。他很瘦,風灌進單薄身體的白襯衣裏,就像要飛翔起來的白鳥。他是健康而陽光的,步伐有力且沉穩,整個人就如他低沉的聲音,沉靜如水。

他更像是午後靜謐的金色湖泊,不著痕跡的緩緩流動,蕩漾著的清波泛起層層漣漪,擴散在湖麵上消失蹤跡的寂靜。他的睫毛像是遺落在湖麵上的羽翼,柔軟而纖密,隨著他細微的眨眼,就仿佛翅膀的揮動。而他漆黑的瞳孔裏卻像是暗湧著秘密的罅穴,一眼望不到底。

顏曉拿了筆記本坐到藍音咖啡廳的角落裏,遠遠的叫著林涵的名字,她堅持著叫他的名字,用熟稔而親切的語氣,就仿佛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林涵林涵,這裏。”

林涵礙於對方是客人,隻得拿了菜單走過去,禮貌而疏離的問道:“要點什麼?”

“嗯……”顏曉托著腮,直直的看著林涵的臉,她在心裏暗歎有林涵在已是秀色可餐,還需要點什麼呢。

林涵被顏曉看得不自在,輕咳了兩聲,這才說:“想到點什麼了,再叫我。”說完把菜單放下,轉身走了。

顏曉也發覺自己花癡的樣子,暗罵自己一聲,再次叫起林涵的名字:“林涵,我想好點什麼了。”

林涵的背影一滯,十分無奈的再次走過來問:“什麼?”

“你給我推薦吧。”顏曉把菜單推向林涵。

林涵看了她一眼,然後移開視線,拿起菜單也沒看,就說了句:“薄荷咖啡。”

“好。”顏曉同樣毫不猶豫的同意。

咖啡端上來的時候,顏曉聞到薄荷的淡淡香味。溫熱的咖啡上麵飄著一層甜香的奶油,奶油中間是擺放得十分靈巧的薄荷葉。

顏曉剛喝了一口,就不可抑止的愛上了這個味道。濃香醇厚的咖啡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薄荷微涼的味道,讓口中充滿了兩者混合的香味。就像是林涵給他的感覺,甜蜜卻夾雜著一絲涼意。

有喜歡的人可看,還有美味的咖啡,顏曉望著手中的書本,卻怎麼也複習不下去,總是遠遠的叫著林涵的名字,叫過來他之後也隻是閑聊一些問題,連顏曉都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是顏曉就喜歡看他如此溫柔的樣子,不論她幾次打擾林涵,他的表情都沒有一絲慍色。

書看不下去,索性就不再看。打開筆記本,看著空白的文檔,再次隨意的瞄向林涵,目光卻觸到林涵望過來的眼神,顏曉忽的一笑,整顆心都變得溫暖了起來。林涵急忙移開視線,顏曉也收回心,手指飛快的敲打在鍵盤上,於是白色的文檔開始被一個個文字填滿,就像顏曉被填滿的心。

等顏曉寫完給雜誌社的稿子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還是咖啡廳的店員過來提醒,顏曉才驚覺已經這麼晚了。自己竟然一口氣寫了一下午,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字中,連時間流逝都沒有察覺到。顏曉急忙收拾好東西,問了店員林涵在哪,卻發現林涵已經走了。

顏曉挫敗的走出咖啡廳,本想約林涵周末去看電影的,誰想自己竟然忙忘了。顏曉歎了口氣,想著回去也沒什麼事可做,就慢慢的踱著步子,她看著自己的腳尖在昏暗的燈光下慢慢移動,踩碎了一地的寂靜。

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一雙洗的幹淨的運動鞋就出現在了顏曉視線裏。

“女生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波動,卻是掩不住的溫柔。

顏曉歡喜的點頭,走在了林涵的身側。她想說什麼,然而心知任何話語在此刻都是如此多餘,便不再開口。這一份寧靜,讓黑夜顯得如此美好。

臨別的時候,林涵忽然輕聲說:“你認真做事的樣子,很好看。”

顏曉的臉一紅,剛要回答,又聽林涵說道:“不要再來找我了。”說完,林涵後退一步,他的臉就隱在了黑暗裏,獨留顏曉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手足無措的看著他漸漸和黑夜融為一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