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弑魂記(16)告白還是告別

聽到盼惜的回答,寧思然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隻能轉向齊母撒嬌道:“伯母……你看嘛……”

“不要和小人物一般見識,跌價。”齊母淡淡道:“你以後也算半個齊氏的女主人了,怎麼能逞一時之快呢?”

“嗯。”寧思然點頭,卻還在狠狠的瞪著盼惜。

“你是我欽點的兒媳婦,除了你,我誰都不滿意呢。”齊母的手覆上寧思然的腿,說道:“就說之前默語帶回來的女孩,庸俗又世俗,就衝著我們是齊氏才跟默語好上的,我一說如果默語和你結婚,那麼我們就不再讓默語當齊氏繼承人,那女孩怎麼著,轉頭就走了。”

“我是真心喜歡默語的啊。”說起齊默語,寧思然一臉難以掩蓋的幸福。

“是啊,你是寧家的千金,和我們默語真是門當戶對。”齊母的口氣中,充滿了對寧思然的讚歎之情,轉臉忽然用鄙夷的口氣說道:“現在有些女孩子啊,真是不會潔身自好。”

“伯母,我也知道默語玩心重,這些我都包容他。他現在有些抗拒婚姻,不過就是因為不想被安排,伯母,您就放心吧,他最後還是會和我好好在一起的。”寧思然用甜膩的聲音說道,聽得盼惜一陣雞皮疙瘩,她還是覺得寧思然發火的樣子比較可愛一點。

“嗯,我知道,所以現在我盡量不管他,他愛玩什麼玩什麼,愛找什麼人找什麼人,可是有些人啊,也不看看自己,配嗎?”齊母的聲音似有若無的衝著盼惜坐著的方向而來,盼惜假裝聽不到,掏了掏耳朵,看向別處。

“媽!小然!”斥責聲從樓梯處傳來,齊默語已經處理好傷口,出來的時候,正聽到最後一句,怒火中來。

齊默語走過去拉起盼惜的手說:“媽,我是不會和小然結婚的,我從小就當她是妹妹。而盼惜……如果沒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

從來沒見過齊默語為外人和自己翻臉的齊母,氣的用手指著他的臉,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寧思然也是一臉不敢相信,卻不敢對齊默語發火,隻能把全部的怒氣用眼神傳達給盼惜。

盼惜卻笑不出來了,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是救了齊默語一命的。甚至是被齊默語帶著走出來的時候,盼惜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想著想著,就問出口:“我什麼時候救了你一命的了?”

“嗯……”齊默語假裝冥思苦想了好一陣,然後裝出痛苦萬分的樣子說:“就八個小時前,你拿起桑樹手裏的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得救了!”

盼惜若無其事的抽出被齊默語握著的手,打了他一拳,笑道:“就會不正經。”

走了兩步,盼惜發現齊默語沒有跟上來,轉身就看到他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盼惜有些尷尬的咳了兩下說:“幹嘛那麼看著我,我臉上有米粒啊?”

齊默語微微笑了下,然後走上前:“盼惜……”

盼惜也笑著後退一步,打斷了齊默語接下來要說的話:“別說了。”

“為什麼?”齊默語的臉上的笑容忽然垮了下來,眼眸的光彩一瞬間消散殆盡。

盼惜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就算我救你一命,也不用你以身相許。”

盼惜覺得,從自己坐下來,聽到齊母和寧思然奚落自己的時候,就完全是一場電視裏麵的八點檔節目。富家少爺愛上了平凡少女,不惜和家裏人做對也要和她在一起。然後少爺他老媽就攜反麵角色——也就是情敵,一同批鬥平凡少女,最終平凡少女頂住各方麵壓力,和富家少爺一同努力,兩人終於感動了所有人,最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真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狗血故事啊。當初看電視劇的時候,盼惜曾這樣說過。可真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看清他們之間巨大的鴻溝。

不是齊母的奚落,不是齊默語的態度,不是兩個人努力,感情就能有結果的。是他們的世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身份,他們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的。如果硬要在一起,那麼隻有兩敗俱傷。

就算齊默語一時興起對她產生了興趣,可是這種興趣又能持續多久呢?誰又能保證呢?兩個身處不同世界的人,誰要舍棄自己的世界成全對方呢?

盼惜從來沒有愛過誰,她不想付出了真心,最後失去一切。她承擔不起。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在感情萌芽的時候,扼殺這段感情。

齊默語的眉頭鬆懈下來,他以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盼惜,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件事。”

盼惜笑意盎然的看著齊默語,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道:“我知道,可是,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剛剛鬆懈的眉頭再次皺緊,齊默語忍不住走上前,說:“我是絕對不可能和寧思然結婚的,那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我隻是怕傷害她。”

“那也不應該是我。”盼惜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她自己都覺出臉上幹澀的疼痛,她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聲音卻聽不出一絲的歡喜:“就送到這裏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再見,齊默語。”

轉過頭的同時,那些隱忍著的淚水終於洶湧而出,她不敢抬手去擦,害怕被齊默語看出端倪,便隻能任那些苦澀的淚水接連不斷的落下。眼淚充滿了眼眶,使得她的視線模糊而虛幻,就像做夢一樣,盼惜告訴自己,夢醒了,心就不會痛了。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他。

可是,轉身了就不能回頭。她在心裏默默告別,告別相遇的時光,告別第一次的愛戀,告別這一段還未綻放就被扼殺的感情,告別……那個帶給他傾城日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