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好啊,三星照,四喜財,五魁首……”還未進入月落軒,遠遠就聽到一女子豪邁的嗓音,渲畫聽聞,隻得無奈的笑了笑,走了進去。房門打開之後,看到的是擼著袖子,身上暗紫色的長裙外擺係在腰間,一條腿蹬在凳子上,在和對麵坐著的人張牙舞爪的月落,顯然已經是喝多了,桌子上散亂的擺著一桌子空酒壺,地上還有碎落一地的瓶子。
“來來,老娘今天跟你拚了,哥倆好啊,八匹馬”即使喝的再多,月落依然麵不改色,隻是眼神迷蒙,“哈哈哈。我贏了。你喝!”
對麵坐著的隱看到渲畫,抬起手招呼她:“喲,渲畫來了,今兒看來就隻能喝到這了,改天再跟你一決高下。”
渲畫走近月落,扶住她踉蹌轉過來的身體,淡淡的道:“月落,我有事和你說。”
“行,等下啊。”說完,月落一把抓住要走的隱,“你個死狐狸,最後你輸了,你得把這杯給我喝了!”
“喂,在這麼使勁拽我,小心春光外泄了。”隱眼角上挑,調笑的戲謔道。
“你娘的。少給老娘不正經!”說罷月落就要一拳打上隱,隱身形靈活的掙開了月落的手,“我走了,這杯先欠著。”說完隱就召喚了朱雀,躍上坐騎的背,離去了。
月落轉身,對渲畫說道:“他娘的,喝不過我就知道溜。渲畫啊,你得等等我,我頭有點暈。”邊說邊走到內室的床邊,倚在鬆軟的床上對著渲畫眯著眼睛說:“你隨便坐,坐著跟我說。”
因著兩個人關係格外好,月落也一向大大咧咧,便也從來不在禮節上過多講究,渲畫一直知道月落的性格,也不覺的吃驚。
渲畫移步走過去,也不說話,隻是舉起了手腕在月落眼前。月落一開始以為是眼花了,使勁睜開眼睛才發現那銀色的星魂鏈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光芒。瞬間就被嚇醒了,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拉著渲畫的手看了許久,才磕磕巴巴的開口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輪回司每一個主使都有一個靈力提供的媒介,名為靈媒,並且從不離身。渲畫的便是星魂鏈,而月落的是勾魂筆,墨染的是發髻上的黑曜石發簪……靈媒作為身份的象征也是對王和輪回司的絕對忠誠。靈媒的出現形態因人而異,故而每個人的都不相同。它的形態會為他們的未來做出預測,而靈媒另一方麵也代表了擁有靈媒者的內心,靈媒的色澤是根據擁有者對輪回司的忠誠度,當主使們想要推翻王的統治,便是不再對王及輪回司忠誠,靈媒就會漸漸消失,自然擁有者也就會失去所有的靈力。靈媒一方麵是為輪回司主使們提供無窮無盡的靈力,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牽製主使們。
渲畫歎了口氣,正對上月落的眼睛,“我違反了輪回司的規定,私自以人的形態在人間滯留太久,大概星魂鏈的靈力就是那個時候一點點消散的。”
月落氣結:“你、你、你!你說你怎麼這麼傻啊!人間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留戀?!”
那張絕世無華的臉依然淡漠如斯,口氣也無半點波折,可是卻毫不猶豫的開口道:“至少那裏是溫暖的。”語畢,渲畫就見月落愣在了原地,過了許久才開口,聲音幹澀:“有那麼多借口說那裏好,不如為現在這種情況想想怎麼辦。”
“我想了,所以我來找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渲畫淺笑道。
見了好友的笑臉,月落也就氣不起來了,“真是怕了你了,萬一被發現了可千萬別把我牽扯進去。”
月落帶渲畫進了磐時法台,這個地方是月落掌控整個世間的時空而作法的地方。磐時法台位於月落軒正下方,從月落軒的正廳中,結合月靈之光和月落的法術才能開啟通往磐時法台的通道,從通道進入之後,大門會在進入者身後關閉,並且隨著進入者的深入通道會慢慢閉合,直到進入者完全進入磐時法台,通道就會消失。
磐時法台雖然位於月落軒的下方,但由於空間所屬不同,磐時法台所處的地方是異空間,所以不受時間和空間的影響和限製。這裏隻有月光,吸收了月光精華的高台散發著幽紫色的光芒,法台的四角分別燃著四盞燭火,燭火雖燃著,卻絲毫不見消耗。
月落逐步走上台階,四周是不見盡頭的黑,使得磐時法台看起來仿佛懸在半空中。法台中間有一處圓形凸起,隻容一人坐,地麵上畫著和咒符一樣複雜的圖案,仔細看去才能看出這裏畫著的,竟然是整個世界!
渲畫也是第一次進入這裏,輪回司有禁令,其中不可私自去往的兩處禁地一是人間,二就是月落掌管的磐時法台,因為兩個地方稍有差錯,就有可能釀成大禍。
月落拿著渲畫的星魂鏈走入法台中央,正要進入陣中,就聽渲畫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語氣說道:“月落,謝謝你。”
知道好友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淡淡的語氣,月落擺了擺手,對渲畫眨了下右眼,不再說話,專心的在磐時法台中間懸空盤腿而坐,立刻整個法台就以月落為中心結了一層淡紫色的結界,渲畫退到一邊不再打擾月落。
不知過了多久,但任何時間在這裏都是毫無意義的,月落走下磐時法台,臉色蒼白,消耗了太多靈力的她看起來分外疲憊。
“我把星魂鏈回複到了十年前的形態,但我不知道過了十年之後它會怎樣。不過我又給它灌輸了一些我的靈力,大概能撐個幾十年吧。”說完,月落就暈倒在地,渲畫迅速扶住她,著急的喚月落的名字,而月落隻是感覺越來越恍惚,她沒有告訴渲畫在傳輸靈力的時候,星魂鏈產生反噬,竟然吸去了她近半成的靈力,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擁有攻擊和防禦能力的星魂鏈在施法的時候會有她意想不到的後果,但沒想到竟是如此嚴重。不過心下也是寬慰,好在些許靈力又回到了星魂鏈中,也不枉她這番費力的施法。
世界頓失聲音和畫麵,渾渾噩噩的過程中,月落終於失去了所有知覺。
醒來時月落發現自己已經躺到了床上,正遲疑間,忽然想到磐時法台除了自己別人是無法打開的,霎時驚出一身冷汗——莫非,已經被發現了?
這時,渲畫走了進來,見月落轉醒,關心的問道:“感覺好一些了麼?”
月落點點頭,問渲畫:“你,我,怎麼……”
渲畫淡淡解釋道:“你忘了我的星魂鏈是可以開啟星魂之路的麼?而且大概是因為有了你的靈力,竟然從磐時法台傳送回來了。”
“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什麼還以為?”伴隨著尖銳而淩厲的女聲,走進來一個人,那人有著深紅色的頭發和瞳孔,眉眼上挑,嘴唇殷紅,使得整張臉有著魅惑的美,頭上別著叮當作響的鳳凰金步搖,和發飾相互呼應的是身上披的一件藏紅金邊的披風,讓整個人散發著火熱的氣息。
“宓塔,就知道是你。”月落神色如常的笑道,轉移了話題。
宓塔果然沒有察覺,順著說了下去:“你怎麼就知道是我,這麼神。”
“哼,那是當然,還沒看見你人就呼啦呼啦一陣熱氣,可比那太陽還猛烈。”
說的宓塔一陣笑:“誰叫我是屬火的副司主使呢。”
宓塔本是神前供奉的一盞火焰明燈,沾染了神靈的萬年熏陶,竟也修出人形。火屬性的宓塔的守護獸為水屬性的玄武,倒也是相生相克了。
“哎喲。”月落故意尖著嗓子說:“副司使大人駕到,小女不能迎駕,請大人恕罪。”
宓塔拍了一下月落,“就知道沒正經。”然後看向渲畫:“渲畫你也在啊。”
渲畫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月落開口解釋:“渲畫剛來就看見我喝醉了,這不正照顧我呢麼。”
“嗯,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還要去執行任務。”渲畫點頭示意宓塔:“告辭了。”
待渲畫走後,宓塔神色焦急的問月落:“到底怎麼了,我看渲畫……”還沒說完,月落就打斷她:“真沒什麼,她不就是一直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說吧,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就是擔心……渲畫,她這幾天實在是有些反常,王已經有所察覺……”宓塔猶猶豫豫的說道。
“王察覺到了麼……”月落沉吟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般的問:“他都說了什麼?”
“是真的有事了麼,為什麼渲畫從來不來找我,既然同為輪回司效力,我們就是站在一條船上的啊。”
聽宓塔這樣說,月落也就放下心來:“王究竟察覺到什麼了?”
“王……”宓塔對上月落的眼睛,收起笑臉說道:“王讓我開始接管渲畫的工作。”
“什麼?”月落驚呼,那難道就是說,王已經要消減渲畫的能力,要除去渲畫了麼?她月落第一個就不會同意,“宓塔,這次你可千萬要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