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九本不想回家太早,後來覺得自己無論對人對事都不夠坦誠,想想還是應該順其自然,坦然麵對,就帶著石歡小傑回了家。她打消了所有雜念,一路隻看閑花野草,行雲流水,到家時看見院子裏的自行車,知道郭小花還沒走,不敢多做猶豫,就進了屋。
郭小花還在盯著照片看,不知施九回來,聽見石風說話這才扭過頭來,此時施九已經進了屋,兩個小孩子也跟著進來了。
“你們見過麵了吧?我再介紹一下,這位是施九……”石風說完又看向施九,“她叫郭小花,算是咱的妹子。”
石歡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郭小花說:“我叫歡歡,他叫小傑!我是他舅舅!”
“哦!是嗎?那他是你什麼啊?”郭小花彎下腰來逗他。
石歡一時答不出來,擰著眉頭看她:“他是我……是我……什麼也不是!”
“我是他哥哥!”小傑隻知道大的就應該算哥哥。
施九忙笑著說:“慚愧慚愧!這個啊——老師以後一定好好教給你們。”
“這個也要教嗎?”郭小花的驚訝並不隻是玩笑。她覺得這些都是很普通的見聞,不能算作學問。而老師,應該隻是教教學生讀書和算數,不會涉及太多課外的知識。
“都是很基本的知識,教給他們一點是一點。生活無處不學問,教的東西越是廣泛了才好呢!”她越說越高興,一把拉住了郭小花的胳膊,“今天真是多謝你提醒我呢!又是一個知識點!我自己可真不會往這想呢!”
石風也讚同施九的說法,嘴上卻對郭小花說:“你聽她的!她呀!就是帶著娃娃們玩。”說著,又遣散了石歡和小傑:“你們倆去東屋寫作業去。”
施九聽了石風貶低自己的話,急了,並不是真的急,隻是眉頭有些緊,立即又鬆開了——不是較勁的時候。說實話,她很喜歡郭小花,也暗暗對她動了點心思:“假若有一天,我走了,不知道她肯不肯接受大哥。她跟大哥挺般配的,且不猜她來此是何目的,單是這種不懼不畏的精神,就讓人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不如試著撮合撮合他們!”想到這,她就不再猶豫,輕輕拉住石風,悄聲說:“大哥,小花那麼遠來肯定沒吃上午飯,你去給她做點吃的,我在這陪她。”
石風不知她為何突然這麼熱情,也不好拒絕。隻是讓郭小花陪施九坐著,自己抽身離開了。
施九將郭小花拉到裏屋,給她搬了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看著她說:“你跟大哥認識很久了吧?”
郭小花終於看清了石風的床鋪,那果真是個睡覺的地方,她害怕回答這樣的問題,隻是說:“也不算多久。”
“我這個大哥……你覺得他人怎麼樣?”施九心裏也沒個譜,隻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地問。
“很好啊!你很有眼光呢!”郭小花說這話心裏是有些恨的,惱恨中也帶著對施九的鄙視,心想:“怎麼,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還來問我!想炫耀還是想訴苦?哼!他本來就不該屬於你!你既是被騙來的,就應該有點骨氣,非逃即死。可你卻心安理得地留下來享受生活。吃我們的飯,搶我們的人!你憑什麼就有這權利!就憑你貌美如花,識得幾個破字嗎?”她早在心裏這樣罵過施九千萬遍了,今日見到本人,更是醋意橫生,嫉妒肆漫。她不是惡毒之人,卻異常厭煩施九。當然,清醒理智的時候,她可以勾銷所有關於石風和施九的是非,並誠心祝福他們。但更多的時候,她麵對著的是自己的孤單思念,她心裏苦啊!她,曾一度那麼無助!那麼不甘!她突然又有了興致,問施九:“聽說你逃跑過?後來就……是不是他……他打你了?”
施九沒嗅出她話語裏的硝煙味,隻是一笑而過:“你都說了,大哥他是好人,怎麼會打我呢?說了你信嗎?”“不信。那是不是因為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就有心跟了他?”
施九並不在意她的話,隻是突然猶豫了:要不要將實情告訴她?是不是時候呢?會不會是我多事呢?說了大哥是會怪我呢還是會感謝我?萬一他不喜歡她呢?還是先問問大哥吧。對!還是要先問問他的意見。
郭小花見施九愣著神不說話了,以為她羞於表述,就換了話題:“大娘不在家?”
“是啊!回姥姥家了。你今天就別走了,住下來玩幾天吧?我來到這還沒個人陪我呢?”施九久久不聽她提小侄子上學的事,倒像是忘了這事,心裏泛起疑惑:她來這究竟是幹嘛的呢?
“那可不行!家裏人該掛念了。”郭小花說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就來告別。
“你看你!我不說還好,一說你倒要走了。好像我攆你似的!讓你走,讓你走,再坐下來聊一會兒嘛!以後大家就都是朋友了,可千萬別客氣。”施九說著又將她摁回了椅子上。郭小花真的坐不住了,嘴上說著告別的話人已經掙脫了她的拉拽,走到了門口。剛巧見石風從灶房走出來,說道:“石大哥,你們忙,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剛說讓她住下玩幾天她就說要走了。”施九自責道。
“不行,這絕對不行。我媽肯定會擔心死的。”郭小花笑著推說著,來到車前。
石風說:“那也別這麼急著走嘛!我飯都快給你做好了。吃了飯再走!十九,你們再進屋坐會兒。”
郭小花聽石風這麼一說,受寵若驚,說什麼也不肯多做停留,人也執拗起來,推起車就往外走。她可受不起這頓飯,對她來說它太過於沉重,她怕自己扛不住,更怕過後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