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風回到家,見施九還沒回來,家裏也沒人,便卸了櫃門,刷洗幹淨後放在院內的石桌上晾曬。這一切正好被從外麵回來的秦葉看見,她本在氣頭上,見此二話不說,劈頭就罵他敗家子。石風心知沒事先跟她商量是他的疏忽,忙解釋說施九辦公沒地方,又將施九那一套櫃門無用的說法轉述給了她。她雖也覺得這想法不錯,但一個好好的櫃門就這樣被卸下來,多少有些可惜。加上她本來就不看好兒媳的這些舉措,心裏很不舒服。
石風總覺得她今天不太對勁,那一副陰沉的苦瓜臉並沒因此而得到好轉。不等他問,她就抱怨開了。原來,她不放心施九,一大早就一直在跟蹤她。她做不來拋頭露麵這等事,見施九跟著石歡走街串戶絲毫不扭捏懼怕,倒也佩服她的勇氣。但跟著跟著她臉皮就掛不住了,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她雖沒在跟前,卻臊得無地自容,心想以後她是沒臉出門見人了。
“又沒看你,你怕什麼呢!”石風早就跟她談及過這類問題,多次勸她活著要為自己,不要老在乎別人的看法,但無論他怎麼開導,她就是做不到。
“怎麼攤上這麼個媳婦!”她歎息著,取下圍裙係在腰間打算做飯。
“那……要不,我把她送走?”
秦葉將臉一沉:“你也氣我是不是?她賴好都是你媳婦,以後少提送她走!”又自言自語道,“好不容易留下來了,我還舍不得呢!”這是實話,她雖看不慣施九的某些做法,但這個兒媳的到來還是讓她吃了顆定心丸。她是過來人,這些不滿壓根動搖不了她接受施九的熱心。
石風拌好兔食,給每個窩門口的木槽裏添了些。這些小活本來用不著他來幹,但因秦葉不支持他養殖,賭氣不幫他,他隻好自己做。不過他走的這兩天,秦葉還是幫他喂了。正忙著,見施九垂頭喪氣地回來,斷定她是受挫不輕,問她情況如何,她抬頭認真地說道:“大哥,以後你就用方言跟我說話吧,我想學。”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什麼意思?”施九皺著眉頭問。他一用方言,她立即就聽不懂了。他解釋給她聽,她倒很虛心,要求他重說一遍。這麼一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著某種規律,一下子情緒高漲起來,問他有沒有訣竅。他笑著說:“可能有吧,但你得自己發現。”
於是,石風跟她說話就很自覺地先用方言,再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解釋一遍。她偶爾也學說兩句,卻惹得石歡笑得前仰後合。他們不知道,秦葉一個人在灶房也是笑得直捂肚皮。
午飯是粉漿麵條,施九吃著特別爽口,第一次吃了兩碗。撐得難受,又不好說出口,便交代大家說出來散散步。秦葉要跟著,石風忙止住了她:“媽!你幹什麼!她哪也不去,你就讓她一個人走走吧。老這麼跟著,算什麼事啊!”
秦葉總覺得事情來得太快,施九突然的轉變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裏總是不踏實。僅僅是因為兒子的魅力嗎?她不止一遍地想過,但實在沒有更好的理由了。她盯著石風看了半天,似在自問:“奇了怪了!你怎麼就不擔心她呢?她少根筋,你之前挺正常的啊!怎麼現在也像缺根筋呢?”石風沒有理她,也抽身出了門。秦葉實在不懂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望著走出院門的兒子,無奈地搖著頭。
“大哥,你去哪?”施九喊住正往西走的石風,快步追了上來。
他回頭說了句:“學校!”繼續向西。沒走多遠,她就跟上來,要一同前往。他覺得這樣不免有些顯擺,雖然走到學校不一定能碰到人,依然不想讓她跟著,說:“你回去吧,我就隨便看看。一會兒就回去。”不料她調皮地說:“我也想隨便看看。”
他隻好默許,說:“那走吧。隨便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