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父母之心
不能！
黎厚清在心底回答了嬌妻這個問題，可麵上卻是一片輕鬆的道：“這些日子她在京中也成長不少，這一次倒是沒有惹什麼禍，別擔心！”
雖然他這麼說，沈兮瑤卻並不太相信。
實在是自己生的女兒，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她不可能如一般的閨閣千金一般，老老實實的待在後院這方寸之地。
越是這樣想，沈兮瑤越是待不下去了。
“老爺，不管怎麼說，她一個小丫頭待在京中，妾身還是不放心，您還是給妾身安排下，妾身要即刻啟程回京。”
沈兮瑤現在整顆心，都像是放在火上在煎熬一般。
想想那場朝代更迭，不是像一場大型的屠戮活動，勝者總需要腳下累累白骨堆砌起來的。
以往她決不願意去趟這趟渾水的，可現在她的寶貝女兒在那裏。
她也隻能義無反顧的去，隻希望能夠護她周全。
兩人生活了大半輩子。
黎厚清豈能看不出她的堅持，輕輕搖頭：“不行……”
“老爺何時變得如此狠心，竟是一點兒都不顧念言兒了嗎？她現在身處那樣的虎狼之窩，老爺竟也不許妾身去到，她的身邊護著她一二嗎？”
說著興許是氣的狠了，隻見她麵色一變，上前抱起黎承宇：“既然老爺這個做父親的能狠得下這個心，可我這個做娘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孩子在那裏吃苦受罪的，老爺不願意替我們娘倆安排，那妾身就算是抱著孩子徒步，也是要走回上京城的。”
說完就準備要往外走。
滿屋子的丫鬟，嚇得連聲都不敢出。
黎厚清也沒有想到，自己剛說了兩個字，她就來了這麼大的脾氣。
一時之間也楞在了那裏。
隻是見到她這雷厲風行的氣勢，知道這下子是真的讓她誤會了。
慌忙就上前攔在了前頭。
正準備開口說些軟和話的時候：“夫人，這是做什麼？怎地不等我把話說完，竟就這樣誤會為夫了呢？言兒她也是我從小嬌寵大的女兒啊。”
“老爺、夫人奴婢們先下去，準備午膳。”
不等黎厚清的話說完，沈嬤嬤笑著插話進來。
夫婦兩人一聽這話，想想這早膳才剛用完多久，怎的就開始說上午膳了呢？
隻一抬頭看到滿屋子，把頭都快低到地上去的下人。
沈兮瑤滿麵羞紅。
黎厚清強自鎮定的幹咳一聲：“咳咳，好！有勞嬤嬤了，您下去歇著讓梅香她們幾個看著就行了。”
屋裏的下人得令，開始有序的往外退去。
待到下人退完，黎承宇從母親的懷裏露出小腦袋：“爹爹、娘親，咱們是不是可以進京去接姐姐了呀？”
剛剛父母之間的對話，他不是完全聽得明白。
可她們之間因為，黎初言起的爭執，而且還是以母親為勝利，這一點小家夥倒是看得很明白。
原本還有些羞澀的沈兮瑤，一聽兒子的話，整個人立馬就活泛了起來。
“就是老爺做什麼要阻攔我進京，你這一次要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妾身是絕對不會放棄回京的想法的。”
眼看著能夠跟嬌妻緩和的機會，就這麼被自家兒子給磨滅掉了。
黎厚清恨不得把那個礙眼的小東西，提起來給扔出去。
可剛剛因為女兒的事情，把媳婦給得罪狠了。
這會兒他要是敢，再對眼前的兒子動手，隻怕等待他的絕對不是好果子。
黎厚清盡量忽視，那個被嬌妻抱在懷中的小家夥。
輕聲細語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不讓夫人回京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黎承宇就非常實誠的回道：“爹爹剛剛說的‘不行’。”
得！這小子就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
這種想法，黎厚清不是第一次有。
果然兒子的話落音。
沈兮瑤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聽見了嗎？這可不是我冤枉你，這麼小的兒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唉！黎厚清無限後悔，當日強求黎九兒給他送來的這個兒子。
伸手攬過嬌妻的肩膀，軟語溫言的道：“那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你給打斷了，我這後麵的話不是還沒有說出來嗎？”
“哦？那我倒是聽聽，你這後麵還有什麼樣的話。”沈兮瑤來到那張軟榻前，抱著兒子穩穩當當的坐了下去。
望著擺好了姿勢，靜等自己開講的嬌妻、愛子。
黎厚清無奈的苦笑道：“我想說的是，不讓你跟宇哥兒即刻啟程，想著讓你們等等為夫，等我把這邊關的防禦安排好之後，親自護送你們娘倆進京。”
“什麼？你也要回京？”沈兮瑤驚訝的坐直了身子。
見她如此模樣，黎厚清抬手輕捋自己剛續下的美須：“我的女兒身陷險境，我這個當父親的豈能待在這千裏遠的西北，眼看著而不管呢？”
額……這是剛剛自己對他的指控吧。
沒有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把這小心眼兒，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沈兮瑤嗔怒的瞥了他一眼：“哼！這才有個做父親的樣子。”
把懷中的兒子扶起來，笑著點了點他的鼻頭：“宇哥兒這下高興了吧，爹爹跟咱們一同進京去看姐姐好不好？”
“好，宇哥兒最高興跟爹爹、娘親，還有兩個姐姐在一起了。”
“你這個小東西，就你的嘴甜，剛剛也不知道是誰，不住嘴的喊壞爹爹的。”黎厚清看著又蹦又跳的兒子，不禁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的小屁股上一拍，把兒子的底給揭破。
被他掲了底的黎承宇並不害怕，反而笑嘻嘻的道：“反正帶著宇哥兒去找姐姐的爹爹，就是最好的爹爹。”
“也就是說不帶你去找姐姐，我就不是個好爹爹了。”
沈兮瑤看著他們父子鬧騰，眼見的兒子要吃虧。
笑著把兒子放到地上：“好了，我跟你爹商量一下，咱們出行的事宜，宇哥兒自己出去尋乳母玩去可好？”
“宇哥兒不喜歡和乳母玩，宇哥兒想要長安他們玩。”黎承宇畢竟不是真正的幼童，他很是排斥乳母，以往那是沒辦法，自從他能夠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之後。
他身邊除了伺候的乳母和丫頭，自己還把黎厚清身邊幾個剛長成的小廝，給要了過來。
現在他口中的長安，就是其中一個。
“嗯，好去吧。”那些個小廝原本就是家生子，又是往黎厚清身邊選的，沈兮瑤自是放心把兒子交給他們帶。
等到屋子裏隻剩下夫妻兩人。
沈兮瑤麵上的笑意一斂：“老爺跟我說實話，現在京中的局勢，是不是不太好？”
“你就是這麼敏感。”黎厚清自己續了一盞茶，聽聞她的話不禁搖頭笑了：“夫人怎的就這麼不信為夫的話了？”
“並非是我不信任老爺，隻是這朝代更迭，妾身雖然沒有經曆過，可這史記之中卻沒少記載，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呢，況且泫兒那孩子，畢竟不是在宮中長大的孩子，想來朝中不服他的大有人在。”說著沈兮瑤麵上的憂慮更甚幾分：“而咱們家言兒，她是個什麼性子，再也沒有比我這個做娘的更了解的了，當初說要把她許給泫兒的時候，她沒有出聲反對，更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就應下來，我就知道這丫頭的心中一定是有泫兒的，現在泫兒麵對這樣的境遇，言兒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老爺隻管這麼瞞著我，豈不知我什麼都不清楚，心中隻會越見焦急嗎？”
說著沈兮瑤竟是開始落淚了。
這下子黎厚清是真的著急了，慌忙從袖口內取出信件。
“我說什麼你都是不信的，這是京中送來的信件，你自己看也就是了。”
沈兮瑤接過那封信，慌忙擦拭幹淨麵上的淚痕，認真仔細的翻閱起來。
看完她眉頭微蹙：“這不是言兒的家書？”
原想著是女兒寫來的信件，隻是當看到一半才發現，這是黎家的暗樁報上來的。
說起這個黎厚清就來氣。
“不是你女兒寫來的家書，這是我留在京中的暗樁，每個三天會上報一次各地的消息。”黎厚清氣的牙根有些發癢：“若不是暗樁有說她今日的行程，我一定會飛奔回京，狠狠的揍她一頓，這平日裏不寫家書也就算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隻會咱們一聲。”
這下子沈兮瑤總算是相信了，女兒在京中沒有什麼事兒，並且還生活的很是稱意。
笑著把書信塞回他的手中，嬌笑著道：“這會兒子說的倒是聽厲害的，可等見了麵也不知道誰，又該寶貝、乖的哄著了。”
被自家夫人如此消遣，黎厚清倒是無所謂，隻咬牙怒道：“你敢我這回不狠狠的揍她。”
“好了，你也別再我麵前說這樣的狠話了，我隻問你！你真的能夠跟著回京嗎？不擔心咱們朝中的事情傳到西遼，他們有什麼動靜嗎？”
常年跟隨黎厚清駐軍西北，沈兮瑤也擁有了敏銳的軍事眼光。
黎厚清牽起她的手，向書案走過去。
那裏擺放著一張清晰的西北布陣圖：“所以啊，要好好的布置一番，才能夠放心的走啊。”
幫著他鋪開那張軍事圖，沈兮瑤笑著道：“我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