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先單後群
待一曲終了，掌聲寥寥。
能聽懂者少，湊熱鬧者眾。
直到主人公秦素將橫笛置於胸前，向著圍觀諸人鞠了一躬，大夥兒才明白，原來這小姑娘的表演已經結束了。
此時此刻，才有掌聲轟鳴而起，經久不息。
群演之中，餘彥明、劉逸安、蘇白等人，在《塵世芳年》的設定中，屬於對古典音樂十分了解的海外遊客，他們沉浸在美妙曲樂中的表情，與那些隻為瞧個熱鬧的歐洲人有著相當巨大的差別，卻也恰到好處地凸顯了這段劇情的真實性，而非用力過猛且不合實際的表演。
簡單說，他們的表現，同周圍人相比對之後，將“街頭賣藝”詮釋得很接地氣，很生活化。
倪欣欣嫣然一笑，先是感謝各位捧場，而後看向餘彥明等人，她也察覺出，那幾位亞裔麵孔的男人，對她所奏之曲頗有意會，可稱知音。而且那些人的背包或長或短，形態各異，猜想應是樂器無疑，便決定與他們探討一番。
此地緊挨著巴洛克音樂大廳，又恰逢每年一度最重要的樂曲盛宴，世界各地的演奏奇才必然彙聚於此。
若能相互學習，對彼此技巧的提高，皆會大有助益。
在導演趙清懿的指揮下，鏡頭拉近，給了倪欣欣一個麵部特寫。
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興奮的微光，朱紅色的唇瓣微啟，卻欲言又止，笑容一下子在臉上凝固。
監視器切換到三號攝像機——展現大疆悟2的航拍畫麵。
從空中俯瞰，帶有巴洛克風格的北歐街道熙熙攘攘，一派繁榮。
音樂大廳外遊人如織，其中以主人公秦素身周的圍觀者最多。
可在人群之中，卻緩緩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拄著文明棍，帽簷低垂，墨鏡遮了半張臉，氣度不凡卻又透著一股傲慢。
秦素頓時明白，來者不善！
大師級小提琴演奏家基耶洛夫走到她麵前，一字一頓：“這位美麗的小姐，來自何方？”
秦素道：“東方古國，華夏。”
“你所吹奏之曲，叫何名字？”
“笛子獨奏，《巧相逢》。”
秦素一直用英語跟基耶洛夫交流，翻譯這三個字時，便隻能用“Coincidentally meet”這種十分直白的翻譯，在基耶洛夫看來，自然少了漢語中攜帶著的那股韻味。
他牽牽嘴角，冷笑道：“好名字。”聲音裏似乎帶著刺兒。
秦素微微一笑，不多言語，更不想再理他。
餘彥明等人扮演的角色，也從人群中走出來，緩緩靠近。秦素便借此轉移注意力，對他們微笑致意，且希望麵前這位“找茬”大叔能夠早點滾蛋。
“你代表了華夏民族水平最高的吹奏藝術嗎？”基耶洛夫可不想就此放過她，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那麼你知道你們國家的藝術家，為什麼不能進巴洛克音樂大廳裏表演嗎？”
秦素本來就是一個寧折不彎的性格，當即冷著臉回應：“對牛彈琴，有誰會來？”
雖然說的是英語，可基耶洛夫還是廢了好長時間，才算弄懂“對牛彈琴”的含義，可當他再次回過神兒來，已發現秦素將他拋在身後，與其他幾個亞裔人相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更加襯托出方才對他的那股子冷漠，清晰地像是用刀在樹皮上寫字。
基耶洛夫心底裏暗感好笑，對這位性子剛硬的東方女孩興趣更濃，繼而黑著臉道：“你們來不了巴洛克音樂大廳，並非是文化差異造成的審美區別，而是你們那些老掉牙的東西，完全無法迎合世界級的音樂市場。”
秦素等人眉頭皺緊，臉色一寒。
其中以餘彥明的表情最為可怕，他臉色紅得發紫，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像是踩到了電門，似乎“老掉牙”三個字，觸碰到了他的逆鱗，讓他恨不得擼起袖子來一場“有辱斯文”的活動。
這位現實中人們所公認的暖男影帝，在“街頭賣藝”戲裏雖隻有幾個鏡頭，卻展現了他統治級的專業演技。
“哥們，別把嘴賤當個性，就你們那短暫的文化曆史，還不夠我們的一個零頭。”餘彥明可謂是演什麼像什麼，他將一個脾氣火爆的音樂家，詮釋得分毫不差。
“嗯，我承認，貴國有著非常悠久的曆史，令世界為之讚歎的文化藝術，但可惜，”基耶洛夫微微一笑，“你們落後了，這一點千萬要承認。別總是把五千年曆史掛在嘴邊上，有意思嗎？噢對了，我聽說貴國有一句話，叫做落後就要挨打。你們做好被挨打的準備了嗎？”
這句話挑釁味太濃，餘彥明被氣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道：“有沒有落後，得比過才知道！”
僅是一個激將法，便讓他輕易上了套。
這是雙方都樂於見到的畫麵。
餘彥明在《塵世芳年》中飾演的角色，希望通過才藝比拚來為自己的國家正名，當然不會在乎腳下是鋪滿了尖刀的陷阱。
基耶洛夫笑容不變：“單打，還是群鬥？”
餘彥明雙眼微眯：“隨你挑！”
“嗬，”基耶洛夫滿是嘲諷地擺了擺食指，“隨我挑？你說的可不算。”他用下巴點了下秦素，又道：
“她說的話才算數。”
“你什麼意思？”餘彥明所扮演的角色性烈如火，此刻再不有點表現，就跟人設不符了。所以他話音剛落，直接一拳頭搗過去，若非被蘇白和劉逸安“及時”拉住，年過半百的基耶洛夫能被他打掉幾顆牙。
那一股子不計後果的狠勁兒，讓沒演過電影的劉逸安在心中破口大罵：我真是日了喵，這要是拍動作片，你沒打死對方也得被對方打死。
出拳不會收力，是動作電影裏一大忌諱，會被同行所不齒的。
隻不過餘彥明這段表演極其給力，掩蓋了“用力過猛”的事實。
兩位勸架的男人一個是導演，一個是編劇，演技還算湊合，但被餘彥明這一套自由發揮般的表演掩蓋了光芒，臉上表情入戲，心裏卻在媽賣批，狗日的餘彥明搶走了所有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