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狗咬呂洞賓
趙清懿饒有趣味地等著,想看看這對好基友能折騰出什麼名堂。
豈料在那個手勢出現的一瞬間,李溪莛就移開了自己的手掌,驚聲問:“怎麼了?”
齊江天吐出舌頭像狗一樣喘息,“撤,趕緊撤,有人盯上你們了。”
趙清懿眉心一跳,立刻開始尋找放映廳內的任何可疑人士。
此時影片色調昏暗,稀薄的光照在後排座椅的觀眾臉上,表情陰晦難明,似乎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走啦!”
齊江天撐著扶手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從消防通道衝了出去。
趙清懿茫然不解,隻得跟上。
李溪莛雙手插兜,默默斷後,兩隻眼睛精光四射,同樣掃視著影院內任何可疑的人,哪怕有人突然換了個坐姿,都會讓他格外注意。
三人走出放映廳,站在昏暗寂靜的走廊裏,很快便有一個服務生迎過來,小聲道:“齊總,請隨我來。”
趙清懿見他拐入了一條員工通道,並沒有選擇從正門走出去,便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但見齊江天行色匆匆的樣子,也不方便多問。
直到走出後門,登上早已發動的商務車,齊江天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滿臉責備道:“溪莛你真是畜生,老子去救你們,調侃幾句而已,就遭來這般毒手!喉嚨都要被你捏碎了!”
“有事不早說,你怪誰呢?”李溪莛冷著臉反擊。
趙清懿不想聽他們打嘴仗,皺眉問:“到底什麼事?”
齊江天在副駕駛上鼓搗了一會兒,直接拋過來一個平板電腦,“自己看吧!”
“觀眾朋友大家好,我身後的這條街道正是臨海市曆史最悠久的步行街之一,太平古街,在這家‘清溪擂茶’的店門前,有很多排隊者和路人目擊到……”
趙清懿啪地將平板電腦丟在座位上。
仿佛那是一塊燒紅的炭。
猶在亮著的屏幕上,赫然展出“老年版”的李溪莛和趙清懿,手牽手共遊步行街的高清照片,而且還不止一張。
李溪莛無需去看,隻聽聲音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心中鬱結無比:“奇了怪了,都打扮成那樣了還能被人認出來?”
那些照片抓拍得很專業,而且角度很刁鑽,一看就出自有著豐富經驗的記者之手,而非興起偷拍的路人。
商務車繞到正路上,恰好與電影院門前的古街交錯而過,透過單向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影院門前的街麵已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更遠一些的地方,在街道轉角的“清溪擂茶”店麵前,也圍著一大群年輕男女。至於店內什麼情況,他們這個角度就看不到了。
“小櫃子,難為你了。”李溪莛雙手合十,麵露苦笑。
趙清懿不禁莞爾,也開始同情那位機靈活潑的服務生。
本來無憂無慮的上著班,卻因李溪莛的疏忽,也讓他當了一回名人。他的私人生活,或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和衝擊吧?
隻是,當趙清懿望向猶在哀哀叫屈的齊江天時,卻不由得微微皺眉,滿腹疑惑。
從他們被曝光的那一刻開始,到齊江天及時解救,這裏麵似乎藏著某種耐人尋味的東西……
在回歸片場的車裏,趙清懿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又翻出手機刷新網頁。
當她看到那些無憑無據像鬧著玩一樣,捏造出來的一個個新聞標題,饒是她再怎麼心性淡泊,也感到胸中鬱結不暢。
“新小花旦與九寰總裁攜手逛街疑似公開戀情。”
“李溪莛探班趙清懿從金童玉女到舉案齊眉。”
“她曾經是片場裏的龍套,卻在大火中涅磐重生。”
“趙清懿恐將息影嫁入豪門!”
這時汽車甩了個急歪,鳴笛聲大作,隱隱有喝罵聲從窗外傳來。
“現在開車的都是瘋子,逆行超速闖紅燈而且還理直氣壯呢!”齊江天坐在前排,頭也不回道:“不過他們的表現可以理解,狂熱粉絲嘛,趕著去電影院門前等著看老年版的偶像。”
“你的意思是,他們去太平古街找我們?”李溪莛膛目結舌。
“是啊。你們的照片傳遍了各大新聞網站,又雙叒一次霸占頭條!”齊江天吸了吸鼻子,用微微泛酸的語氣道:“見鬼了,這麼重要的情報竟然不賣獨家?”
“不會是你搞的鬼吧?”李溪莛說出了趙清懿心中的疑問。
“我搞個屁鬼,狗咬呂洞賓。”
“那你來得這麼及時!”
“是你讓我去新運街那邊談項目的!我得到訊息後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好嗎?”
在二人的爭吵過程中,趙清懿咬牙點開那些新聞標題,發現其中幹貨很少,都是捕風捉影的猜測,至於他們的照片,則鮮有正麵形象,偶有一兩張還因為光線不佳,麵容略有幾分模糊。
但看過新聞標題後先入為主,便會認為照片中人的長相、氣質、身形、步態,都與李溪莛和趙清懿別無二致。
新聞下方的評論則是清一色的支持和口水臉,仿佛對他們二人終成眷屬,一直抱有著很高的期待。
趙清懿將手機丟到一邊,捂著臉歎氣。
“李總,我有一個主意。咱們找兩個靠譜的男女演員,簽上保密協議,化妝成你們白天的樣子,再把自拍照上傳到網絡上,就說老夫老妻想體驗年輕時的快樂,沒想到卻對社會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深表歉意。”齊江天語氣賤賤地出謀劃策。
李溪莛腦袋裏“叮”的一聲,“此計甚妙啊!”
“對啊。不然一堆粉絲等在電影院門外,咱們不出去見一麵就走了,會讓他們心裏很難過啊。”齊江天哀哀戚戚道。
趙清懿忽然問:“他們會嗎?”
“有可能,其實某些粉絲挺脆弱的。你無視他們堵門守望的熱情,對他們的打擊也是蠻大的。”李溪莛說到這裏就照著前方椅背來了一拳,“該死的賤天,你什麼都不說就讓我們上車,結果還要想這種歪主意擦屁股!”
“《離心劍》還沒上映,你們就要向公眾爆料情侶關係嗎?那隻會降低觀眾對《離心劍》的熱情。一對兩口子拍情侶戲,誰還買賬啊?”齊江天委屈道:“我竟然在這個職位上,當然要為大局著想啊。”
李溪莛沒說話,神色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清懿雖然感覺齊江天說得在理,可是細細一琢磨,總感覺哪裏不對頭,但她對幕後運作這些事情一竅不通,也著實想不出哪裏出了問題。
時間猶如沙灘上拂過芭蕉葉的暖風,留下一片讓人心悸的搖擺。
在休息的兩天時間裏,趙清懿隻顧寫詩作畫,遊戲影城,偶爾還會跟母親陳雅視頻通話,了解她在地球另一端的現狀。
身為一個自幼便博聞強記、才識過人的皇室公主,自然會在短時間內便把劇本倒背如流,人物的發展,故事的內核,影片的隱喻,細節的解讀,這些東西在她讀過幾遍劇本後,便能夠理解透徹了。
趙清懿在最後一天休息日的傍晚,行走於岱宗山腰處,繞過鷹嘴石涉足芳草地,忽逢桃林,但見花淡紅,葉鮮綠,正自駐足觀看,轉眼間卻有風拂滿山,落英繽紛,斜陽映媚,滿地殘紅亦不見衰敗哀傷。
曼妙婀娜入眸中,帷幕嫣紅春味濃。
她突然很想寫作。
今朝不比從前,作詩詞曲高和寡,攥論文自語自娛,倒不如在殺青之後,先著手寫一篇《離心劍》的影評,並且發表在個人微博上,或許會藉由細膩的文筆、深刻的內涵,將自己推向到另一個領域了吧。
皇室子女,大多飽讀詩書,寫文章作評論,又有何難?
隻是這白話文看似簡單,卻也難寫,如何從中找到一個平衡點,既彰顯內涵,又能讓普通大眾看懂呢?
趙清懿玩心重,興味濃,竟開始在腦海中默默琢磨著如何下筆了。
天色將暮,林地幽瞑。
趙清懿思緒悠遠,竟不覺夜風淒冷,一片昏暗。直到影視基地的食堂處炊煙嫋嫋,燈火次第亮起,她才感到薄衣不抵春寒,整理了一下隨身物品便向山下走去。
鷹嘴石後草深路窄,她想抄近路快點下山,便沒有攀岩石涉草地,踩著鷹嘴石下麵的凸起,打算從斜坡峭壁處爬過去。
雖然看起來十分驚險,但於她來說,這點運動量不算什麼。
前身留下的這具孱弱嬌軀,已是在她曆練過程中提高了數倍體能不止。
手指抓著岩壁,雙腳緩緩移動,尋找任何可以立足的地點。
風聲呼嘯,從鷹嘴石的凹陷裏吹過,好似有東西墜著她的背包,不斷地將她向下拉扯著。
若稍有不慎,沿著凸起石壁摔落山澗,怕是要香消玉殞了。
可此刻的她卻感覺前程無限,有一種蓬勃鬥誌橫亙心中,好似在攀爬過程中,要隨著絕峰挺立的鷹嘴石衝天而起,隨風而去。
爬過峭壁中部時,有一段石壁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可借力的點,但一米之外,卻有數塊凸立的石塊。
上麵枯鬆倒掛,勁草嬌花。
趙清懿瞧準了角度,心中默念:
“三。”
“二。”
“一。”
驟然一躍,人如大鵬展翅,隨風而動,姿態輕盈,動作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