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閨女變成鬼了？”薑大爺提高音調又問了一遍。
此時的何榕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可因為太虛弱了，直接暈倒在床上。
我能清晰的看到何榕身體外圍閃著虛弱的白光。
這是魂魄不穩的現象，高仁探了探何榕的鼻息，舒了口氣說：“雖然魂魄不穩，但怎麼說也是回到了元神本體。慕沐用了她的身體太久了，天魂地魂都以為慕沐才是自己的主人。”
“那我要快走了，不然何榕的魂魄被身體逼了出去怎麼辦？”慕沐說完走到薑大爺身邊，撒嬌的說，“爹爹——女兒終於可以常伴您膝下了。以前女兒做不到的事情，讓我在地府繼續給您盡孝吧。”
薑大爺用力的扇了慕沐一巴掌，魂魄都快被打散了。
“不孝！你不孝！”薑大爺怒發衝冠的說，“跟你說過保重！你就是不聽爹的話，你就是一意孤行！你連屍體都沒有，怎麼給你投胎？你說！你怎麼投胎？”
慕沐手捂著臉，淚水劃過她的臉頰。
“爹……我……我……”
“我沒有你這種女兒！我不用你到地府陪我！你快回去！快回到那個身體去！”薑大爺氣得雙頰漲紅，指著床上的何榕喊道，“她的魂魄不穩，我收了她的魂，你趕快回去那個身體！”
說完，薑大爺拿著藍色本子就往何榕方向走去。
高仁及時攔住了他，說：“慕大爺，這個身體本來就是屬於何榕的。你濫用陰差特權收走不該死去的靈魂，你會被打入地獄的。”
“你個臭小子滾開！我家閨女要不是因為你，她會無端端就死了？她會屍骨全無？都是你個臭小子！”薑大爺怒氣沒地撒，心知高仁說的話沒錯，可是又下不來台，隻能抓著他一頓臭罵。
“我們全家都欠你了嗎？我的閨女因為你而死！我也因為你而死！我們整個慕家莊都是因為你而死！你怎麼還在這？居然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薑大爺還在罵，“你們都給我滾，你們這些白眼狼！敢情不是你家人，你們就讓小沐任性，她說什麼你們就讓她做什麼了？你們怎麼不勸勸她？你們怎麼忍心讓她再死一次？”
我和高仁都低著頭，任由薑大爺指著亂罵。
突然，慕沐大吼一聲。
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
“爹！夠了！都是我要求的！”慕沐大聲喝道。
她緩緩的繞著房間走了一圈，說：“爹，你跟高仁哥哥、淩曼都一樣，這邊要求著我要活下去，那邊卻沒想過何榕的命運。她也是有家人的啊，她才是原本擁有這一切的人。我隻是機緣巧合下借了她的身體，在陽間苟延殘喘多兩年而已。不過這兩年的時光我很開心，我有一群好朋友好同事，還有一群很有趣的學生。要是換做在慕家莊，在我們的時代，我能有這種機會嗎？我很感謝何榕，感謝她跟我長得這麼像，感謝她把身體借給我。但是，有借有還啊。你們不能雙重標準，何榕才是真正擁有這一切的人。”
“閨女啊！你這是白白浪費了重新做人的大好機會啊！我！唉……”薑大爺似乎說不動了，他無精打采的看著我說，“淩曼，現在我們是沒辦法了啊？”
我看向高仁，高仁搖搖頭。
慕沐突然嗬嗬的偷笑，說：“你們就不要再想著別的方法啦，事已至此，我終於可以到地府玩去了。”
“不，你沒有屍體，你不能去地府，你不能投胎的。”薑大爺打斷道。
我突然想起白無常之前說過的話，提議道：“不如讓白無常施法把慕沐帶去地府吧？就像之前帶我去地府參觀一樣？”
慕沐拍手叫好。
薑大爺沉默了一會，眉頭一皺，看著我說：“我閨女跟你不一樣啊，你是有能力回來的人，可是我家閨女沒有這種能力。她就這麼到地府去了，別人看不到她，她又沒法投胎。要是說幾十年後，我的陰職到期了，我要投胎去了，我閨女可怎麼辦？”
“還是把白無常叫來，我們問問？薑大爺你一味想著慕沐無法投胎，可是你們地府不是挺多辦法和法術的嗎？多個陰差或許能想得更周到？”我問完，薑大爺定住了一會，看來他是聽進去了，叫幫手去了。
眨眼間，白無常從白光中走了出來。
“嗬嗬嗬——我們見麵太頻繁了啊——”白無常又是樂嗬嗬的開場白。
“哎呦，這……這又是什麼？”白無常第一眼看到的是高仁，他圍著高仁轉了幾圈，饒富興味的說，“好呀好呀，不凡之魂啊。”
不凡之魂？
白無常這個詞又是怎麼想出來的？
“什麼意思？”我好奇道。
“嘖嘖嘖，你們兩的魂魄怎麼藕斷絲連的？”白無常後退了兩步，看著我和高仁一直在點頭。
“等等啊，我讓你來是看我閨女的事啊。”薑大爺抓著白無常說，“我閨女死了！我閨女死了！”
白無常收住了笑嗬嗬的臉，轉身看了看慕沐，說：“這不本來就離開陽間了嗎？薑大爺你這話不對。”
“你別管我這話對不對，你說吧，我不想我閨女死，我該怎麼做？”
“無法無法，老天自有定數。”
“你不救我閨女，我、我跟你沒完！”薑大爺跟小孩子撒氣一樣，跺著腳說道。
慕沐走到挽著薑大爺的手說：“爹爹，怎麼你又改說法了？說好了帶我去地府的呀。”
“我不想啊，帶你去地府你又不能投胎，日後爹爹走了你怎麼辦？”
“沒事的，等我哪一天想投胎了，我甘願受地獄之苦再去走奈何橋的。我現在隻想留在你身邊。”
白無常歎了口氣說：“薑大爺啊，您看您閨女多懂事啊。您當初做陰差不就是想知道自己閨女的下落嗎？現在知道了，而且還到你身邊了，你怎麼又要推自己的閨女出去呢？”
“不！我要的不是這種團聚！”薑大爺咬牙切齒的說。
“行了行了，我給慕沐施個地府隱身法啊，不會被發現的。隻要哪天找到好方法了，到時候再說？您老人家先享受親人團聚，天倫之樂不一定更要在人間，在陰間也是可以的嘛。或許哪天我跟判官說說，讓慕沐留在地府做個陰職，你就不用擔心日後的事了。”白無常理所當然的說道。
薑大爺依舊千百個不願意，他一心想讓慕沐盡早投胎，可是慕沐沒有這個心思。
談了幾個回合下來，雙方依舊僵持不下。
慕沐堅持己見的說：“爹，就讓我下地府吧！你不讓我陪在你身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回慕家莊？”
“嗯？你怎麼回慕家莊？”薑大爺瞪大雙眼問道。
“就是這個壁櫃，當初就是這個壁櫃把我帶來這裏的，我現在是鬼了，如果我再進去，我可能會回到我死的那一刻。你記住了，你讓你的陰差同僚回慕家莊找我屍體去吧。”說完，慕沐假裝走到壁櫃前。
薑大爺立刻攔住了。
“好了好了，閨女，爹拗不過你了。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慕沐甜膩的笑了笑，還向我挑了挑眉，眼神就像在說：看我厲害吧。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白無常見薑大爺終於不堅持了，馬上對著慕沐念了句咒語，說：“行了，薑大爺，你帶著她去別處轉轉，拉個魂魄回地府吧。出了你我，地府沒誰能看到慕沐的了。”
薑大爺點點頭，歎了口氣。
慕沐走到高仁麵前說：“好好對我淩曼！不然我回來揍你！拉你下地府！”
高仁哭笑不得的點點頭。
慕沐走到我跟前說：“好好對我高仁哥哥！不然我……我回來親你，把你親到死，陪我下地府！”
我們都笑了。
“好吧，我們走吧。”薑大爺拉著慕沐的手，“咻”的一聲，離開了。
白無常還沒走，他依舊對我和高仁興致盎然的。
“淩曼，我看你不久要為人母了，真不知道會生個什麼出來啊。”白無常突然盯著我的肚子說。
“什麼？！我懷孕了！？”我驚叫道。
高仁幾乎也是同時叫道：“什麼？！她懷孕了？！”
白無常突然捂著自己的嘴，“哎喲，我說錯話了。”
“不不不，白無常，你說清楚，你怎麼看到我懷孕了？不可能啊！高仁是鬼！我是人！”我不知不覺的吼了出聲，“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懷孕啊！”
高仁倒好，在我身旁癡癡的傻笑。
“你笑什麼！？”我大聲喝道。
“我想到自己要做父親了，突然就忍不住了。”高仁還在笑。
我都快氣死了！
怎麼可能啊？
我跟高仁在畫紙中度過的一晚也會這樣？
“哎喲，這是你們家務事啊，是我多嘴了。我、我、我敢去薑大爺那，看看有沒需要我的地方啊。拜了個拜。”白無常話音未落就踏著白光離開了房間。
現在的房間隻剩下我和高仁，還有暈睡中的何榕。
“老婆……我要做爸爸了。”高仁興奮的抓著我說。
“不，肯定搞錯了。”
“那是白無常說的，怎麼會搞錯呢？”
“不不不，肯定搞錯了。”
“沒關係的，來，老婆，你現在身懷六甲了，不可以站太久，我扶你回房休息啊。”高仁裝腔作勢的說著，還跟太監伺候皇太後的手勢拉著我的手。
當我們準備跨出門檻的手，高仁的身體突然消失了一半。
我馬上把他拉回房間。
“這是怎麼了？”
“哦……可能是異界消失我就不能以肉身存在了吧。”高仁歎了口氣。
這時，身後傳來了何榕的聲音。
“既然離開這裏你就會消失，不如我跟淩曼換個房間吧？”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我們說，“想不到回來之後我還能看到鬼。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