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淺月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從睡夢中驚醒,表情痛苦的輕輕扒開胳膊上被衣服覆蓋的傷口。
自從受傷以來蕭俊涵每時每刻都陪在她的身邊,每天給她喂飯,換藥,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身體和心情,盡量不去做任何與她無關的事情。
牙印已經開始愈合結痂,胳膊上少掉的肉自然是恢複得很慢,並且傷口經常出現劇烈疼痛,但是為了不讓蕭俊涵擔心,沐淺月每次都盡量掩飾疼痛。
“嘶……”,剛睡醒的沐淺月還是忍不住輕輕的發出了聲音,睡在身旁的蕭俊涵趕緊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
這幾天照顧沐淺月已經讓他有些身心疲憊,但他任然保持著良好的狀態以應對不知何時被引起沐淺月身體不適的因素,就連睡覺也保持著淺睡眠。
“是不是又疼了?”蕭俊涵翻身爬起去找藥,放在房間裏的藥已經被用完了。“等我一下,我去拿藥,馬上就回來!
“俊涵……”,沐淺月難受的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那杯水。
疼痛和出血使沐淺月全身水電解質紊亂,還丟失了大量的**,即使喝了很多的水,也總是覺得口渴。
但這幾天自己已經讓蕭俊涵整天都坐臥不安了,不能再事事都要蕭俊涵來操心費神,絕不能拖累了他。
沐淺月站起身來,手剛要觸及一旁的水杯,便突覺四肢無力,腦袋一陣眩暈,力不從心地癱倒在地。
被手碰落的杯子,迅速從桌上滾落到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巨響,杯子裏的水灑了一地。
被疼痛折磨的沐淺月對自己周圍的聲響並不敏感,她揉了揉太陽穴以緩解腦袋裏的這陣眩暈,又慢慢的睜開雙眼。
她看著灑了一地的水,才發現水杯摔落在地上。臉上露出了自嘲的僵笑,一隻手扶地,另一隻手緩緩接近那灘水,身子微微前傾。
水裏倒映出自己蒼白的麵容,我真的是沐淺月嗎?
沐淺月眼睛裏閃爍著與往常不太一樣的黝黑光芒,卻又讓人覺得瞳孔深不見底,裏麵藏著東西或許強大到讓人不敢深想。
水中的倒影突然露出咧嘴的邪惡笑容,眉尾眼角弧度開始上移,殷紅的嘴唇開始發紫。
沐淺月用力地閉上眼睛,用手慌亂地撥動水,水麵的漣漪從手指碰到的點由內而外的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瀾。
重新睜開雙眼,卻不敢再看那灘水,神色恢複正常,雙瞳色澤變淺,沐淺月定了定神,望向別處,“這……不是真的吧……”,嘴裏暗自呢喃道。
雖然沐淺月自己沒注意到杯子掉落時的巨響,但在屋外的蕭俊涵隔著門也被嚇了一跳,從抽屜裏迅速地拿起藥就往沐淺月的房間衝去。
“淺月,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蕭俊涵疾步奔向沐淺月,並立刻蹲下查看她的傷口。
說來也怪,明明身上的牙印以一種飛快的速度開始愈合結痂,但胳膊上這一塊卻遲遲不見情況好轉。
“傻丫頭,你怎麼從床上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蕭俊涵一臉慌張的看著沐淺月,“你在幹什麼?”
沐淺月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地上的水,“你說我現在還是你的沐淺月嗎?”映在水裏的人影沒有再露出任何異樣。
沐淺月心想:對,剛才一定是精神過於緊張,才會胡思亂想,不是真的……
“你是!你當然是了!”終於還是提到了這件事情,蕭俊涵麵露難色看著麵前神情落魄的沐淺月。
蕭俊涵心裏像是被一塊石頭擊起一陣波瀾,頓時不知道該再對她說些其他的什麼。
兩人沉默的坐在地上,蕭俊涵突然回過神來,雙手扳住沐淺月的肩膀麵向自己,“淺月,聽我說,我現在先給你上藥!”
說罷,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托起她的雙腿把她抱到床上並開始仔細地塗藥。蕭俊涵邊塗邊朝受傷部位輕輕吹氣,生怕加重她的不適。
蕭俊涵抬頭看沐淺月,卻與她的目光正好對上,“疼嗎?”一臉心疼的問她的感受。
“我不知道真正疼的人到底還是不是我。”沐淺月麵無表情的看著蕭俊涵,仿佛心如死灰。
沐淺月到現在仍不敢真正的相信自己那天的所作所為,不敢相信嬰靈的頭是被自己一個個扭斷,更不敢相信自己還扯斷了穀雨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