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天死死的盯著我,漆黑如淵的眸子裏波濤洶湧,可因為一片墨色,卻是什麼都看不出。
我掃開江昊天的手,平靜而淡漠的開口:“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走過江昊天,離開。
卻不曾看見江昊天看著我的背影,高大的身軀竟狠狠踉蹌一下!而在他身後的數百把椅子都驀然四分五裂。
漆黑的夜色。
我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努力將我的臉揚起,不讓眼睛裏的東西流落出來,我笑,嘲諷而苦澀。
而我,再也不會允許自己喜歡江昊天絲毫!
絕對——不允許。
我深呼吸,調節好情緒,回到家,入目的竟是一片黃暈的光,以及一桌子豐盛的晚餐,我驀然一愣,這才想起,我連菜都忘記買了。
“小蘇蘇,你回來了,你看,我這些都是我精心為你做的。”蘇瀾塵從廚房端著一碗湯出來,對著我笑。
我眼角一酸,差點落淚,我慌忙掩蓋:“我肚子正好餓的不得了。”
“小蘇蘇,你看,我的手指在切菜的時候切傷了,好大的一個口子啊!”蘇瀾塵將他那修長的食指伸到我麵前,上麵清晰的留著一個口子。
“是不是很疼,我馬上給你去拿創口貼。”我說著慌忙起身,但卻絆在椅子上,一下子摔倒了。
“小蘇蘇。”蘇瀾塵要來扶。
我連忙從地上撐起來,跑進了臥室,我拿著創口貼,眼淚卻驀然落下,蘇瀾塵並沒有進來,一直在門口靜靜的等著我。
我擦幹眼淚,拿著創口貼出去。
“小蘇蘇,你看,其實沒有傷,我騙你的。”蘇瀾塵如同個孩子一般將手指在我麵前晃動,那食指上麵的傷口也已經不見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拉過他的手,仔細的將創口貼幫他貼上,蘇瀾塵凝視著我,沉默。
貼完創口貼,我捧著蘇瀾塵的手,靜靜道:“以後,什麼都不要做,飯,我會做,地,我會掃,要是受了小傷,不要用法術,知道嗎?”我微笑抬頭看他。
蘇瀾塵俯身,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爺爺說,幾次三番重創的蘇瀾塵,現在很弱,爺爺也說,作為狐族的王,若是沒有強大的法術,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所以,不能隨便浪費。
吃過了晚飯,我給蘇瀾塵換藥。
“小蘇蘇!”蘇瀾塵緊緊的跟在我後麵。
“給我去老實去床上坐著。”我開口。
蘇瀾塵衝著我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我看著客廳到臥室,十步路的距離,擠出笑容:“麻煩,請轉身,直走十步。”
“我就是說,會迷路啊!”
“蘇瀾塵,你信不信我抽你啊!”我怒了。
蘇瀾塵趕緊衝著我笑:“現在我認識了。”說著回臥室。
我拿了爺爺給我的東西,回到臥室:“把衣服脫了。”
蘇瀾塵轉過身,居然半帶嬌羞道:“蘇蘇,你好直接,粗暴,我會受不了的。”
我:“......”
我默默的閉嘴,上前二話不說將他的上衣脫了。
“蘇蘇,你對我溫柔點。”
“蘇瀾塵,你給我閉嘴。”
蘇瀾塵瞬間眼巴巴的望著我,我:“.......”
我一邊從架子上拿紗布和藥,一邊好奇的問:“你們狐狸精都這樣嗎?”
“什麼?”
“愛裝可憐,裝可愛,還愛演戲?”我問。
蘇瀾塵湊到我麵前,真誠道:“小蘇蘇,我隻對你這樣。”
撲哧,我笑了。
“小蘇蘇,你藥相信我啊!”蘇瀾塵急了。
我連連點頭:“相信,相信。”
蘇瀾塵鬱悶的撇撇嘴:“小蘇蘇,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不相信的。”
我一邊偷笑,道:“把手張開。”
我把藥小心的敷在蘇瀾塵的傷口上,剛要把紗布給蘇瀾塵纏上去,結果絆到地上的小凳子,整個人撲向蘇瀾塵。
一下子,竟將蘇瀾塵壓倒在床上。
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消失幹淨,我和蘇瀾塵四目相對,我的呼吸落在蘇瀾塵的唇上,而他的呼吸也清楚的彌漫在我的唇間。
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努力的鑽出來,鑽出來!
我驀然回神,慌亂的從蘇瀾塵身上起來,我剛要跑出臥室,卻又想到蘇瀾塵的傷,又折了回來:“剛剛是不是壓到你的傷口了。”
我剛要去看他的傷口,蘇瀾塵一把抓住我的手:“沒事,沒事。”
我急了:“怎麼會沒事,快讓我看看,要是壓到了那就壞了。”我著急的要掃開蘇瀾塵的手。
“真的沒事,一點事情也沒有。”蘇瀾塵卻扔下一句話,進了浴室。
“小蘇,你怎麼了?”這下我急了,來到浴室門口。
“我沒事,就是突然想洗澡了。”浴室裏傳出蘇瀾塵的聲音,以及嘩嘩的水聲。
我:“......”
可我在外麵等了一個半小時,蘇瀾塵還在裏麵洗,這一下我坐不住了,我起身再次去詢問:“小蘇,你還沒有洗好嗎?”
我剛走近的瞬間,好像聽到了低沉的喘息,可當我再去聽的時候,卻隻有嘩嘩的水聲。
“今天天氣熱,我想多洗會兒,我們狐狸都很愛洗澡的。”蘇瀾塵的聲音比平常更低沉,沙啞。
我:“......”
“小蘇蘇,你快去睡吧,洗完我就會來睡覺的。”
沒有辦法,我隻能先去睡覺。
我原本是想等蘇瀾塵回來的,結果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隻在夜半的時候,隱隱感覺有人抱住了我,但我睡的正舒服,也就什麼都沒想。
早上,我睜開眼睛,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醒了!”蘇瀾塵對我笑。
我歪著腦袋看他,一大早看見這麼美的一張臉,真是心情出奇的好啊!
果然,美的事物都是受人喜愛的。
蘇瀾塵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個淺淺的吻,跟以前一模一樣。
“顧蘇。”正在這個時候,花翹闖了進來,在看見我和蘇瀾塵躺在一張床上,還親昵的樣子,驀然大怒:“顧蘇,你在幹什麼?”
我知道花翹誤會了,不過這樣的情況又能有幾個人不誤會,於是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花翹卻更加生氣:“什麼叫做不是我想的那樣,你都跟這隻該死的臭狐狸睡在一起了,你居然還敢說,不是我想的那樣,你知不知道,這隻臭狐狸跟我們家大人是死對頭,天天和我們家大人做對,你居然還跟他睡在一起。”
我的眸子漸漸冷了起來,我抬頭看著花翹,冷靜的開口:“花翹,我知道江昊天對你們意義重大,你維護他,我無可厚非,但是同樣的,小蘇對我也很重要,我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說他,否則,別怪我翻臉。”
“顧蘇,你——”
“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道。
花翹惡狠狠的瞪我和小蘇,最終道:“大人的渴求提前了。”
我一滯。
上一次江昊天痛苦的樣子浮現在腦海。
花翹看了一眼蘇瀾塵:“顧蘇,這是你自己種下的果,不要說,你就這樣不管大人了。”
我緊緊的握住拳頭,沉默半響,開口:“我跟你去。”
“我跟你一起去。”蘇瀾塵道。
我搖搖頭:“我很快就回來的,你在家裏等我。”
蘇瀾塵對我笑:“好。”然後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一路上,花翹都對我愛答不理,我知道她是為剛才的事情生氣,換作別的事情,我會哄她,但這件事,我絕不會讓步。
“顧蘇,你知道你把大人害的有多慘嗎?”花翹憤怒的指責我。
我沒有說話。
花翹惡狠狠的瞪我:“要是大人有三長兩短,我一定,一定——”但後麵的話,花翹卻沒有說出口。
花翹將我帶到了一個幽暗森寒的懸浮之地,我一進這裏,就聽見無數痛苦的哀嚎聲。
“這是哪裏?”我問。
“這裏是鬼殿,世間的鬼都在這裏。”花翹帶著我進去,可我卻被眼前的畫麵震撼了。
隻見數不清的鬼都痛苦的在地上掙紮,它們的臉上痛苦而惶恐。
“王!”
“王,救救我們!”
它們的淒慘的求救著,但鬼一隻接著一隻開始消亡。
“王,救救我們。”
鬼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在幽黑的鬼殿裏回蕩著。
我看著這可怕的畫麵,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百鬼寂殺。”花翹開口:“顧蘇,都是因為你,王才會那樣痛苦。”
我難以理解的看花翹:“王?百鬼寂殺?”
“大人是三界的鬼王,所有的鬼都是聽命服從於鬼王,鬼王強,則鬼族強,鬼王衰弱,則鬼族衰弱,同樣的道理,若是鬼王痛苦,那麼,鬼族也會感受到痛苦。”
看著下麵的魂魄一隻接著一隻的消亡,我的身體狠狠搖晃。
我轉過頭,不去看那些痛苦哀嚎的鬼魂:“我想要解除血嫁。”
花翹一滯,隨即道:“血嫁是不能被解除的。”
我盯著花翹的眼睛:“有,就在鬼族裏。”
在嶗山的時候,我曾經試探的問過爺爺,有沒有解除血嫁的方法,當時爺爺也說沒有,但我在藏書閣裏,卻無意看見,血嫁唯鬼族能解開。
雖然沒有詳細的說明,但我知道,血嫁不是不能斬斷的,所以,這一次我來,就是想斬斷血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