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到底叫了多少聲老公才算完事,總之我是口幹舌燥,拜托我剛剛中過毒的好嗎?我口渴到就差撲進浴池裏喝洗澡水了,楚彧這個家夥才哼哼唧唧,不情不願的擺了擺手說算了。
我偷偷撇了撇嘴,果然是又傲嬌又小氣,簡直就是小氣鬼本鬼了,不能隨便惹的那種。
“你看到夜銘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喝著他給我端過來的水,同他一起泡在浴池中,我們挨得很近,我從來沒有一刻想像現在這樣粘著他,恨不得長成連體嬰。
他很是滿意的摟著我,一隻手扣著我不讓我動彈,另一隻手輕若鴻毛的撩撥著……
“你知道氣能生人的說法嗎?”他咬著我的耳垂輕問,我努力讓自己忽略他帶給我的那種異樣的感覺,全神貫注的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我當然知道,這個在我學觀氣法的時候師父曾跟我講過。人生而有靈,又生而帶氣,萬物的氣息皆有不同,人死之後若有一絲絲氣息留存於世,找到依附體後這絲氣息便不會消散,若是氣附於動植物之上,被依附之物便有望修煉成精。
因為氣就如同執念,亙古不滅的除了修得法門的仙、妖、魔,另外就是氣了,當然了,這東西並無實體,是高於三維空間之外的一種抽象的存在。
可是這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麼聯係嗎?
“你既知道這個說法,那就不難理解了。當年蘇傾身死於密室之中,我在她死後封閉密室時卻不知她尚有一絲氣息殘存,千年寒玉可以封存她的遺體,那絲氣息遊離不出密室,隻能依附在她的本體之上。
我當時專注於收集她消散的魂魄,並未察覺到這絲氣息的存在和凝聚,反而是被夜銘感覺到了。
密室之外的五行八卦是我所布下的,但是夜銘知道密室的所在,根據地勢和陣圖不知道什麼時候破解了進入密室的方法,他終於找到那縷殘存的氣息,當即就選擇了將它封存在蘇傾體內。
蘇傾的遺體保存完好,最適合煉屍,你也知道,若要永生,煉屍也是其中一個法門。”
他鬆開了自己不老實的手,向我娓娓道來。我聽的認真,煉屍的確是讓自己不老不死的一個法門,隻是古往今來能有多少人願意把自己煉製成屍?
永生的歲月還是孤寂居多,何況煉屍術根本就屬於歪門邪道,稍有不慎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萬一出了意外,那可就是覆滅的風險……
或許夜銘是希望蘇傾能得永生,同他一起雙宿雙飛吧?所以才願意鋌而走險,可那不過一絲氣息罷了,就算是屬於蘇傾,塑造出來的也不過是個贗品罷了。
我篤定千年前的蘇傾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且不說原屬於蘇傾的魂魄現在在我這具身體裏,就憑她這身怨懟的氣質我就能確定。楚彧不是沒品味的人,蘇傾若是這個樣子,他怎麼會愛?
我看夜銘也就是自欺欺人罷了,想到這裏,我不免也生出些許的同情,千年前夜銘就得不到蘇傾,千年後也隻能製造出這麼一個贗品來欺騙自己……
“夜銘若是可憐,那世界上就沒有不可憐的人了!當初若不是他非要橫插一腳,蘇傾又怎麼會魂飛魄散?千年孤寂,自欺欺人?那是他自作自受!”
楚彧的聲音冰冷,他知道我心中所想,故而不滿的出聲,我自知失言,於是閉緊了嘴巴。
他說的也確實沒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們要殺我對嗎?我身體裏有屬於蘇傾的魂魄,他們不會放棄殺我的。”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楚彧他會護著我的,今天的事是我誤會了他,他心裏其實一直都是有我的。
對蘇傾他縱有不忍,但還是為了我出手了,我可以接受他那絲不忍,千年的等待,若不是這份執念,我和他也永遠都不可能。
“即便殺了你,取走你的魂魄,蘇傾也回不來,他那是癡心妄想!”他抱著我說的斬釘截鐵,我卻一頭霧水,這跟一個一分為二的東西重新粘合不是一樣的嗎,把屬於蘇傾的東西融合,真正的蘇傾不能回來?
“你怎麼這麼篤定?”
“你可還記得我為什麼取血玉?”
“為了養魂。”養屬於蘇挽的魂,我當時也確實頗有疑慮,前世的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就算是死於非命,也隻是傷及肉體罷了,何以需要養魂?
而且是用千年血玉,如果不是傷的極重,何須用這種眾鬼難求的寶物來養?
“難道是我的魂魄有什麼問題嗎?”我隻能想到這個原因了,如果不是本身就有問題,又怎麼會出故障?
楚彧輕輕掉頭,肯定了我的猜想。
“當年蘇傾的魂魄四散,我跑遍世間各處去尋找她破碎的魂魄,零零散散的收集。你能想象一個杯子碎在地上,你撿起了全部的碎片卻也拚湊不成原物是為什麼嗎?因為還有一些碎成靡粉的,根本收集不起來,你懂了嗎?”
他自顧自的回答了問我的問題,我恍然間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這具身體裏的魂魄其實也並不是完整的對嗎?因為有一些你沒能收集。”他的比喻已經很貼切了,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他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似乎沒想到我能理解的這麼透徹。
“所以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把你當成過她,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
我的眼淚隨著他這答非所問的話流下來,他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從來都不是誰的替身,我不是!
我心中最放不開的問題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都知道,我便可安心。
“所以你也知道了吧,千年前的蘇傾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我愛你並非因為你的魂魄屬於誰,吸引我的是你口中所說的氣質,我們的感情還是純粹的。”
浴室裏回響的是我由小而大的哭聲,我知道了,我們終歸還是我們。